首頁 > 卻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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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被人緊緊盯看著的飛鳥,劍鋒逐漸不穩變得抖顫,紊亂難定的氣息遊走她全身。

  在南宮徹的視線下,她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彷彿他的視線會帶來灼烈的刺痛感般,讓她覺得遍體熱燥,而她的胸口,又彷彿有塊大石壓在她的心版上,讓她喘不過氣來,無論她再怎麼用心潛意,那份如影隨行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她索性將手中的長劍疾擲在地,任它插在地板上,帶著清脆的劍嗚聲,悠悠晃動。

  「停……」她喘息地叫停他念著劍譜的聲音,「停下來。」

  「怎麼了?」對於她的煩躁,南宮徹有絲愕然。

  她盯著他的眼眸,努力將喘息壓下。「這套劍法,不能由你來教。」什麼人教她都行,唯獨他,不能這樣看著她。

  「我不夠格?」他有些不解,也有些受傷。

  「不。」她撇過芳頓,「是我會分心,我不想走火入魔。」

  南宮徹悄然無聲地思索了半晌,捲起手中的劍譜走至她的跟前,並將臉龐欺近她的方寸之間,兩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瞳。

  「面對我,你會分心?」她的心,會分給他?她願意分給他?

  由於距離太近,由於他的氣息與她緊緊交織著,飛鳥幾乎可以看清他瞳眸的虹色。她也注意到,他的笑意直染上雙賴,帶著止不住的滿足與貪慕,清晰地呈現在她的眼前,此時的他,有著純粹的快樂,而她,則是他快樂的原因。

  她不禁為他感到憂傷。

  為何要把別人看得比自己重要呢?為何要將自身的快樂建築在他人的身上?他有沒有想過,萬一他被拒絕了呢?他知不知道,他會受傷的。

  她不怕受傷,但她害怕傷人,而她最是不忍的,就是癡心難改的他,她真的不想看到他傷得極重的模樣。

  「夠了。」飛鳥深吸口氣,伸手推開他過近的臉龐,背過身去不看他。

  「飛鳥……」南宮徹伸手想拉住她離去的小手,但卻只捕捉到在她掌心中飄離的衣袖。

  「這兩式由我自己來練就成了,你先回去動腦想想該怎麼拿到第三式。」她的聲調變得冷淡而平靜,「夜深了,不送。」

  在飛鳥收回劍離開劍房後,南宮徹怔看著她的背影,將掌心握緊,帶著手中殘留著她衣衫的香氣,來到庭前的長廊上望著月色下的湖水。

  灑落水面的月光,波灩粼粼,像是數不清的銀魚在湖面上閃爍,夜風輕拂水面,伴著不知名的香味,宛若一池醉意薰人的美酒。然而他,不需要美酒,月光即可以將他這個失意人灌醉。他依依嗅著掌心的香氣,仰首閉上眼,深深覺得,倘若能醉了那倒好,他情願就此長醉不願醒。

  這世上,若沒相思、沒有情、沒有戀,那該有多好?他也不會像尾沉眠醉臥在水底的魚兒,保持著一種困囿的姿態,永遠都被困在那沉沉的湖水之中,見不著屬於他的天際,找不著一絲戀情的曙光。

  遠站在湖心裡的荷葉上,將他們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靳旋璣,前所未有過的焦慮,緩緩覆上了他的心頭,令他憂心忡忡。

  這樣,真的好嗎?不會有事嗎?

  在今日之前,他從沒仔細地去研究過他們兩人有何情分,為何都住在湖心裡,以往老是被他們兩人毒來藥去的,他更沒去觀察過他們兩人之間那股似有若無的感情,卻又瞧不出個端倪的關係,如今一看,他才覺得大事不妙。

  很明顯的,南宮徹對飛鳥不只是甚有好感而已,為飛鳥雙手奉上劍譜的南宮徹,早已愛上了她。而那飛鳥,她好像也早已知情,但她的表現,有點像是南宮徹落花有意跟流水,但她這流水,卻無意隨落花。

  靳旋璣頭痛地擰緊眉心,「真是糟糕……」

  月色清明地映照出南宮徹臉上的失落與不肯放棄,令原本期望兩人皆是他親人的靳旋璣,一反初衷地深深期盼著,他們兩人間有一人真的不是他的親人,不然,南宮徹的這段戀情,該怎麼收拾?

  西門烈說他在衡山這裡,僅有一位親人,而六木也說過,他們兩人只有一個才是與他有血緣的親人,但,萬一西門烈和六木都記錯了呢?倘若他們兩個都是他的親人,那麼南宮徹的那份愛意不就是……

  天哪,若他的憂慮是真的,這又該怎麼辦?

  第四章

  月被薄雲纏繞著,夜色很朦朧,水面煙寒瀰漫。

  飛鳥坐在臨水的窗前,將熱茶捧在掌心中,保持著一個等待的姿勢,習慣性的等著最近送飯時辰愈來愈晚的南宮徹。

  茶碗中淡青色的茶湯,倒映著窗外模糊不清的月兒,那輪缺了一道口、少了點圓滿的月,映在氤熱的荼湯裡,色澤不再銀白勾雪,反倒像是生鐵般青冷堅硬的浮跡。

  近來,夜裡她總是翻來覆去睡不好,夢裡,南宮徹帶著失望的臉龐,像是浮光掠影般,一一飄掠過她的眼前。

  在她的心底,他像座衡山,巨大而又複雜的山勢,和雲霧縹緲的層峰疊雲,令外來者看不清,不敢擅自走入山嶺的深入,但處在山中的她,卻被他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保護著,而他,安安靜靜的守候著她久了,不知不覺中,他已成了山的姿態。

  她常揣測著這姿態的感覺,想像著珍視一個人的心情,可是那就像團難理的結,她拆不開來也無法理個仔細,和初時一樣,至今她仍不懂是什麼原因鼓動他這麼做,不懂他是如何放棄自我,反而傾所有的熱情用至她的身上,而這般的守護和等待,到底是需要什麼做為動力?最終又能夠得到什麼報償?

  歲歲年年下來,南宮徹待她的固執溫柔,令她欲避無從,他給的一切,一直都被她收藏在記憶的夾層裡,但她不去掀、不去看,總認為,有天他的執著和沉溺會漸漸收回,有天,她會對他說明白,而到時,她就可以將它們都拿回去給他,不必再替他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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