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卻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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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飛鳥低首看著地上的男人,不以為然地輕聲冷嘲。

  「難怪你當不上衡山盟主。」這種程度也想和南宮徹打?他還得再去苦練個三十年。

  「沒空讓你踢落水狗了,在慕容闊招來大軍之前,我們得快走。」回頭看見慕容闊已不在廳內的南宮徹,忙撈起他們在地上的行李,一手匆匆拉走她,在大廳外的腳步聲愈來愈密集之前先走一步。

  但他們走得不夠快,招集了整座山莊護院武師及軍旅的慕容闊,已經在門外等著留人。

  飛鳥一手挽扶著南宮徹的手臂,無視於眼前的人們快速地走向他們,並飛快地拿走南宮徹肩上的行李,拉他騰身躍過人群時不忘朝下撒下如雨的粉末。

  「你剛剛撒了什麼東西?」南宮徹兩腳在山莊外的土地上站穩後,回過頭看著裡頭煙霧瀰漫的情景,很懷疑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好事。

  「很多。」飛鳥將手上主了的袋子拎至他的面前,「有我制的藥,和你這袋要用的毒,我倒光了一整袋來伺候他們。」

  南宮徹臉色急急一變,「那不是我要用的毒藥,那是我的魚飼料……」天哪,那袋遠比他用來毒人還來得精純的毒藥,是他在這打發時間時不小心製出來的劇毒,他本來是準備帶回家當魚飼料的說,因為裡頭可以讓人痛不欲生的劇毒,少說也有十多種。

  她的芳容上找不到半分歉意,「別怪我,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魚飼料。」

  「不好吧?會出人命的……」希望慕容闊一家大小,千萬不要很恨她才好。

  ******

  「什麼?!」南宮徹拉大了嗓門。

  「這顆果子是假的。」手中拿著果子確認的飛鳥,歎息地再次向他重複,「雖然外形相似,但它不是。」結果到頭來竟是白忙一場。

  離開慕容山莊後,他們並沒有返回位在湖心的宅子,應南宮徹的要求,飛鳥帶著他到祝融峰旁的支峰,避開可能會追來的追兵。又礙於衡山人人都認識南宮徹,怕會有人挑這個節骨眼又來找他單挑,所以飛鳥也不敢隨便找個地方投宿,在向晚的天色快由燦紅燒成墨黑的時分,她才在山林裡找到一間獵戶留下的打獵小屋,暫時棲身。

  望著飛鳥手中那顆浪費他那麼多時間的果子,南宮徹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假的?」他在那裡受罪了這麼久,還挨了一刀,就只是為了個贗品?

  「別生氣,我好不容易才止住你的血。」飛鳥把手上的果子放至他的手心裡讓他瞪,只手捉著布巾按住他又開始滲出血絲的傷口。

  他愈想愈不甘,「我去找慕容闊。」

  「傷成這樣,你去找他做什麼?」她把又想亂動的他壓下坐好。「等我幫你把這傷口處理好後,等一下我就帶你回家療傷。」

  「不行。」他認真地搖首反對,「離戢戮草結果的時間只剩兩日,由這裡回家至少要花個三日,你會錯過結果的時間。」

  本來他是很希望真能有兩顆果子的,現在,他們只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山頂上中秋之夜就要結果的戢戮草了,若是又拿不到,不只她會很失望,他會更難受,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就這麼放棄機會。

  她很不放心地看著他的傷處,「可是……」

  「你不想救靳旋璣了嗎?」他提醒著她,盼用親情這一招轉移她的注意力。

  想起無辜的靳旋璣,飛鳥的心不禁動搖了起來。

  南宮徹的傷能治,但靳旋璣體內的毒若是不及時解,只怕他要維持武功全無的狀態十年,現在雖有東方朔的陪伴安危暫可無慮,但已習慣站在高處、也有不少仇家的靳旋璣,是萬萬不可這樣長久下去的,她必須盡快解去他體內的解武丹。

  她只好垂下螓首有所取捨,「那等我把你的傷勢穩定後,你自己先回去,果子我會去採。」

  「守在山上的人有那麼多,你怎麼去採?」他再度反對。「你留在這裡,我去幫你把果子拿到手」

  飛鳥倏地抬起眼眸,冷不防地截斷他的話,「不要逞強了。」

  南宮徹在她過於冷靜的眼眸裡,把到嘴的話都收了回去,知道自已不可能再騙下去。

  她顧不得他想粉飾太平的念頭,不客氣地拆開他的面具。

  「你明知道你的傷勢沒那麼輕。」即使他的臉龐沒有洩漏半點痛苦的模樣,即使他可以把一切都掩飾得像沒事一般,可是他發熱盜汗的身子、蒼白無色的嘴唇,只消看一眼,她就可知道他受的不是小傷而已,他只是在硬撐。

  他微微苦笑,「瞞不過你……」

  飛鳥在地上鋪了個簡陋的地鋪,將他扶坐在上頭靠著牆休息,再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錦盒和傷藥,移來燈苗燒得正熾烈的燭台,準備為他療傷。

  「你可以聽我的話乖乖回去嗎?」在她挽起衣袖之前,她還是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不能。」南宮徹的固執一如當初,還幫自己加上了理由,「讓你單獨一人,若是你出了事怎麼辦?你認為東方朔會簡單的就放過我而不找我算帳嗎?」在這裡得罪她一個比回去得罪兩個好多了。

  她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倘若你不肯回去,又想要幫我去搶果子,那麼你至少也要讓我幫你治一下這個傷。」

  南宮徹在這點就肯妥協了,在她的幫忙下,他合斂著眼眉把沾著血漬的衣裳自胸前拉起褪去,喘息地將後腦靠在牆上等著她動手。

  望著他的傷口,飛鳥忽然好想收回前一刻自己說的話,雜亂的思緒像濃雲,紛亂地在她腦海裡捲起,她感覺身體好像被抽掉了力氣,從來不曾這麼沒有自信過。

  她自錦盒裡拾起小刀放至燭火上消毒,即使握著刀柄的指尖,因刀身烤火過久都燙著了,她還是猶豫的低垂著螓首,看著自己那只拿刀的手,隨著搖曳的火苗在顫抖。

  為什麼她的手會發抖?

  不該是這樣的,她應是心無掛礙的,她該是對任何病患都不帶半分私人情緒的醫者,可是,為什麼她手中的刀,就是扎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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