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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展素雁其實覺得她常抱怨的短髮,清清爽爽滿好看的。「一樣上貴族學校,貴校的校風又比我們嚴苛,怎麼你卻是無憂無慮的?」據她所知,溫楚也是貴族學校的基本班底,從高中部附設的國小一路往上讀,不是嗎?

  「以語法來比喻呢,你不妨說我這人想的永遠是現在進行式,小雁是那種會將未來式和過去式一併用上的人,所以說我的日子簡單得有點無聊,小雁的則是複雜得令人頭疼。」敏捷地連續拐過路中央的碎石頭,徐徐清風拂得人心曠神怡。

  未來式、現在式與過去式……她得好好想一想。展素雁心不在焉地壓住隨風飄揚的裙擺,臉上閃爍的仍是那股扭擰人心的輕愁。

  「楚楚,你來參加哥的婚禮好嗎?」莫名地,她需要她的支撐,溫楚純淨的笑容能安撫她的心。

  「當然好啊!」鈴鈴鈴,溫楚調皮地一路捺車鈴自娛,一面愉快的向田中央的農人們打招呼。「哇,小雁,你看那邊有人在放羊耶!好可怕,樹上吊著一隻死貓,那些羊怎麼吃得下去……」沿途嘰嘰喳喳,溫楚逕自又叫又嚷,活像剛飛出牢籠的小鳥,充分享受偷來的美妙時光。

  展素雁被她快樂的笑聲感染。回雲林以來,頭一次不帶煩憂的,她認真觀望雲林的好風好景,這才驚奇的發現原來天空這麼地藍、陽光這麼地亮、樹木這麼地青翠。精神一舒爽,不可思議的,連躁人的熱風也徐徐沁涼了。

  第三章

  啊!媽媽遺留給她的珍珠耳環!

  走出芳香怡人的盟洗室,才要轉向宴會廳,溫楚的珍珠耳墜突然脫落,彈了幾下後直望走道左端滾去。

  礙於穿著湖藍色小禮服不好伸展手腳,她小碎步心急地盯著珍珠跑,直追到新娘休息室。

  象徵性敲了一下門板,溫楚即冒失的打開門。這副耳環是她最鍾愛、寶貝的,況且這是媽媽留給她的,絕對不能丟了。

  「……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嫁人,我辦不到啊!」

  本想撿回珠子馬上告罪離開,不料門板才開,一名男子失去理智的叫喊驚天動地衝了出來,削去了溫楚的勇氣。她提著蹦蹦然的心駐足在門口左右思量,經過一番斟酌後,決定有禮的先退到門外等候。

  「仁,小聲點,我求求你。」新娘含淚沙啞的泣求,連門外的溫楚間之也不忍不從,直覺地向左橫跨幾步,以避掉竊聽的嫌疑,來個眼不見為淨。

  「你懷著我的孩子嫁給別人,要我怎麼克制自己的情緒?!」驚心動魄的暴吼扯出連串不可告人的內幕,溫楚瞠膛目結舌,不敢相信地瞪著雅潔的壁紙眼冒金星。

  新娘剛剛叫那人「人」,所以她懷的是別……別人的孩子?!怎麼會這樣?

  她和司漠哥初見面的匆匆幾眼,坦白說是在極度慌亂中掃過,這隨便的幾眼實在不夠深刻到讓她描繪出他這個人的外貌。來不及再見他強化印象,是因為他已經打道回府準備迎親事宜,她和小雁最崇拜的人似乎沒緣,除了知道他的脾氣有點不可理喻外,她對他的個性瞭解的並不多。

  現在誤打誤撞聽到這種家務事,她該怎麼辦?溫楚心緒大亂,猛踱起方步來。

  「……別怪我,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司漠答應婚後給予我自由。」新娘含淚的嗚嗚悲咽斷斷續繽傳入溫楚愁轉百結的亂緒裡,原本神遊已遠的人已經不太有餘力注意到其他,若不是「展司漠」這名字被提起,她的注意力也不會重新凝結。

  「真的,你信我好不好?司漠真的不會干涉我們。」

  小雁的二哥竟然默許妻子有情人?!甩甩頭,希望能甩去這份驚愕,溫楚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心中直歎大人的感情世界難理解。腦子一團漿糊,她納悶地揉搓太陽穴,準備離開這團迷霧。

  「我不信!今天我要把所有的事做個了結……」

  男子激憤的吼聲越來越清晰,其間夾雜著一陣匆促的腳步聲,之後像颱風般疾速飆出房內,將適巧穿過房門的溫楚刮倒在地。

  臉色煞黑的男子不曾浪費時閒停步質問她任何問題,只一路怒氣沖沖轉往宴會廳。

  「仁……」新娘哭花了臉追至門邊,見到愣愣爬起的溫楚,如遇救兵般歇斯底里地拉住她的手不放。

  「我不是有意……」

  「你救救仁,我求求你……求求你……」新娘惶恐地迭聲哀求。

  「什麼?」溫楚被她莫名的求救弄昏了頭。

  「拜託,我求求你,他們誰都不可以再受傷害了。」她必須阻止仁。

  「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做。」少不更事的溫楚實在沒有處理三角習題的經驗。

  「仁要殺司漠,我求求你救救他們兩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嬌弱的新娘傷心過度,急急抽泣數聲,氣順不過來,忽然癱倒在溫楚身上。

  昏倒了?溫楚口瞪口呆,簡直嚇傻了。

  「怎麼了?」刻意迴避的女方家屬施施然回轉,一見溫楚辛苦撐著新娘的狼狽樣,忙飛奔了來。

  重量一解除,來不及應付多張詢問的碎嘴,溫楚臉色慘白的想到新娘昏倒前爆出的驚人內幕,小手無措地揮了揮,示意有話等會兒問新娘,即心驚膽跳地朝宴會廳奔去。

  新娘說那人要殺新郎倌?小雁家宴請的賓客少說有兩千人,多得是政經要人,眾目睽睽下行兇,不等於自尋死路?連私下和解的機會也沒有。

  疾衝至大廳入門處,一見恍籌交錯的場面和喧嘩人海,溫楚完全呆掉了。

  老天,冠蓋雲集,司漠哥到底在哪襄?僅憑模糊的印象想要尋他實在太困難了。仔細環顧堂皇的大廳一眼,溫楚冒出一身冷汗,生怕一個閃失就害展司漠命歸陰曹。

  最令人同情的莫過於那名「愛人結婚,新郎不是我」的癡心男子,他若因而鋃鐺入獄,不僅好一陣子無法行使公民權,就連親自迎接自己的孩子來到世上的權利也會被剝奪,到時受害最深的恐怕會是肝腸欲斷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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