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高中部以降各學部,嚴格採取男女分班、分館,甚至分區上課,讓男女同學保有一片純淨的天地,幸好校方還算開明,卻未因噎廢食地禁止兩性私下交誼。夏秀只盼學校能早日開放發禁。
「事出突然,來不及提前通知你。讓妹困擾了。」
「沒有。」夏秀口是心非,極力漠視在兄長四周川流不息的女學生們。秀眉倔氣一豎,她無預警地向前一撲,使勁抱了下哥哥。萬頭鑽動的三年甲班立刻一片嘩然。「哼,看吧,我沒有。」
管冬彥只好悄悄收回手,忍著不幫她把額前的亂髮拂順了。
「你不是說跟人約了五點見面?四點四十分了,不趕快去來得及嗎?」夏秀好意提醒他,忽然招手要兄長矮下身子;為免引起不必要的暴動,她貼緊兄長耳朵竊聲低語:「哥是去約會嗎?」
「沒有女朋友,哪來的約會?我要和高中部的學弟妹討論會場佈置的事。」清心寡慾得近乎精神潔癖,管冬彥敲了下妹妹鬼靈精的腦袋瓜。兄妹們親匿自然的舉止,又惹起一波波恨不生為管家女的熱烈歎息。
不是放學了,小麻雀們不回家嗎?國高中部的小學妹們適值熱情奔放的年歲,不若大學部女生含蓄成熟,管冬彥無奈地笑了笑,決定以後不再任意踏足禁區,免得增添妹妹的困擾。
歉然地注視心生煩躁的妹妹,在管冬彥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手已自然而然地伸出去,溫柔地挑順妹妹凌亂的髮絲。驚叫驚喘驚哀同起爆開,他一怔,低眸對滿眼慍惱的妹妹苦笑,還想補充說明,乍然聽到身後有人驚慌失措地出聲示警。
「哎呀!前面……前面的人請走開,小心呀!小心!」
特地到國中部等夏秀一起回家,寇冰樹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殺出重圍,背部卻冷不防中了三記連環拐肘。失去平衡的她揮舞著雙手,朝前方一具瘦削的背軀跌撞而去,直直跌入氣息涼絲絲卻安穩的胸懷裡,連帶撞出一片忿怒的噓聲。
管冬彥蹌退一步,及時在撞到左端的熱情人牆前,穩下兩人。
「你還好嗎?冰樹。」
「冬、冬彥哥!」寇冰樹驚喘未歇又驚聞此聲,白淨秀美的臉龐瞬間爆紅。在愈噓愈烈的陣陣噓聲中,她心慌意亂地彈出管冬彥懷裡,耳根燒燙,羞赧的頭顱拚命往下壓,渾身輻射出駭人的高溫。「對、對不起,撞痛你了嗎?」
管冬彥冷冷一掃正對寇冰樹品頭論足的激動學妹們,冰炭般冷瞳過處,嘰喳聲隨之凍結。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撞傷?」他關心地彎下腰,探視臉蛋快要貼到走廊地板的鄰家小妹妹,
「沒……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冬、冬彥哥。」那張過於迫近的俊臉,讓寇冰樹喉一緊、魂蕩漾,日思夜夢的芳心怦怦狂跳,險些嚇出了心口。她掩著火紅雙頰,羞羞怯怯地一個滑步,躲到夏秀身旁尋求友情蔽護。
冰樹上國中之後,似乎很怕見到他。「沒事就好。你和小秀結泮回家,別在涼亭逗留太久,這幾天溪水暴漲,別下去抓魚。」除了妹,他搞不懂其他個心思複雜的小女孩,也許他也無意懂。畢竟那是別人的心情,與他無關。
「我、我們知道了,冬彥哥再見。」寇冰樹傻傻地揮手,直揮到怒目相對的學妹們陸續移師七樓的制高點,恭送王子離去;直揮到管冬彥單薄卻不失英挺偉岸的背影拐過轉角,不見影蹤;直揮到校園王子的嫡親妹妹拎著書包,不疾不徐踱入她眼簾……哎呀!
「等我一下,小秀!」寇冰樹驚跳起來,匆忙追出一樓長廊後愣住,她呆呆望著空無一物的雙手,驀然一跳,又慌慌張張地掉頭,飛快拾起丟在走廊地板的米色書包,沿途心慌地頻呼:
「小秀,等等我!你不要走太快嘛!小秀,走慢點,等等人家啦……」
等她?哼!她永遠在等冰樹,而她也總能理直氣壯地讓她枯等。
青嵐地處僻靜山腰,校方為了保護學生的安全,冬令時節-到,典雅園燈即提前一個小時,於五點整準時亮起。
眼看寇冰樹在園燈尚未亮起時,聲稱「時問還早」地幫趕著補習的同學「運貨」至高中部戲劇社,一入由廢棄倉庫改建成的社團教室,又渾然忘我地耗到現在,園燈已由微亮漸轉全亮,夏秀的火氣不禁呈倍數跳增。
五點半了!冰樹還不出來,辦不到就別承諾!明明自己親口答應哥要直接回家,五點半了!她們還在學校逗留,萬一倒楣被哥撞見,他又要對她皺眉頭了。
狗改不了吃屎的臭冰樹!不守信用,以後一定肥死的討厭冰樹!夏秀火大地在戲劇社大門踱起方步,走著轉著、心中罵著,她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煙味,不太刺鼻,煙中飄浮來很熟悉的薄荷味道。
熟門熟路地越過社團大門,夏秀在轉角站定,引頸一探,果然瞧見三步遠一名蹲姿大剌剌得近乎粗魯的絕色美女--她正是即使姿勢難看至此,依然漂亮得令人頭昏眼花的高中部頭號美女,蘭西。和冰樹同樣是高三。
蘭西學姐是戲劇社的卸任社長,同時也是高中部正要卸任的學生會長。
不僅戲劇社心高氣傲的美女社員都服她,連高中部驕縱得驚人的美字輩學姐們也不敢惹她,因為論才貌、人緣人品、課業運動,甚至決斷能力和脾氣,蘭西學姐都是一流的。甚至,她打架的狠勁也不遑多讓,是力齊哥哥看了絕對會大呼過癮的。畢竟他是親自教授她拳擊、近身搏擊、跆拳柔道合氣道的人。
蘭西學姐說打,拳頭通常就飛出去了,絕不會笨得留給敵手緩衝或猶豫的時間,心情若是差一點,她連嘴也不動,美腿直接就朝對手的要害招呼過去。下手之狠厲,盡得她師父的野蠻真傳,有其師必有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