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咳。
「老妖婆還說,管叔是在等今年你大學畢業,不然去年就飛去了。還說一家子都要暫時移居德國,你也有意在當地撈間研究所讀讀,真的假的?」管叔日、德語都嗄嘎叫,管嬸則是英文能手,他就看不出這死小子除了掛病號,還會個鳥東西。
「嗯。」管冬彥回得意興闌珊,嘴巴都懶得開。
「小不點也去?」心坎一把無名火滋滋地冒煙,展力齊有些火了。
「嗯。」
「嗯你個頭啦!」身體不好免服兵役,已經讓他這個提前入陸戰隊被操的人很火大,他還這種鳥態度!展力齊被逼到極限,一舉捶向要死不活的管冬彥,扯住他領口將他惡狠狠地提到身前,惡瞳這到終於也噴火的冰炭眼前,吼道:「媽的,你補充幾句會死人啊!血液流冰的人也會便秘啊!一直嗯嗯嗯,明年小秀才國中畢業,她會說德語嗎?人生地不熟,你們這些腦子不曉得裝什麼的大人能不能替她著想一下?又不打算長期居留,台灣沒研究所嗎?你這變態哥哥非把她帶在身邊才會安心嗎?」
「手放開。」管冬彥寒著鼻音,迫人的威力大打折扣。
「你的態度讓老子不爽!我他媽的就不放,有種你撂倒我啊!死瘟貓!」展力齊悠哉地提著矮他一個頭、體積不到他一半的校園病王子,另一手兇惡地驅趕在斜坡上指指點點的學妹們。「九點半了,你們還在校園閒晃啊?該回哪裡還不快點回去!」
眼看小學妹們好大狗膽,竟敢拒絕離去,展力齊扔開管冬彥,兩掌互抵,喀啦喀啦地折動指關節,陰黑的嘴角明顯地抽動。管冬彥拉順外套後,瞄住展力齊的小腿肚,等小學妹們被展力齊嚇得一轟而散,管冬彥立刻做了件他想了一輩子的事,
管冬彥使盡吃奶力氣,連續三踢,將展力齊向前踹了個狗吃屎。
「妹不打算去,你滿意了?」悠然左轉,走入停車場。
靠!這只死病貓居然有撂倒他展力齊的一天?要不是他現在這模樣禁不起他一拳,他還真想好好跟他幹上一架!展力齊爬起來,心情莫名地愉快起來。
「小不點不去,你這變態也不會去。」都認識幾年了,他哪會不瞭解姓管的心思,他簡直比管叔更像小秀的父親,疼她疼得跟命一樣。不過他可以接受啦!只要別讓他想要看心肝寶貝還得搭長程飛機,他勉強接受這只顧人怨的拖油瓶。
「你又知道我不會去了?」管冬彥打不開被展力齊一腳踹住的車門,只好認真地陪他談一下。「妹的頭腦比四肢發達的人靈光多了,多謝你將心比心,為她的適應能力操心,她的學習能力完全正常,沒有身心障礙問題,而且這是我家的家務事,不敢勞煩鄰人費心。你還是留心自己的課業,留級是有年限的,好自為之。」
媽的!他和管冬彥上輩子八成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未解,真想不顧一切地捶他一頓。展力齊盤起抽搐的雙臂,一臉受教地嗯嗯有聲,搐動的眉頭很克制地保持原狀,不糾結。
「說完了嗎?很好,換手!我看你不順眼,你看我也不爽,繼續保持。你要留學啊?恭喜你跨出變態的第一步,你待在德國就別回來了,你的陰溝特質跟納粹很合,小秀我會繼續把她當成親妹妹來疼來抱來吻,把她從小美女拉拔成漂漂亮亮、健健康康,和她病貓哥哥完全不同的大美女!至於蘭西丫頭,你人在德國也不必操心了,我自然會幫她找一個和哥哥我一樣強壯威武的真漢子,以她的美色,要幾個有幾個。我會讓蘭丫頭知道她視力有多麼糊!」簡直瞎了狗眼!
管冬彥臉色陰沉,一手掃開展力齊要蠻的腳,將背包放進後座,偏頭又咳了一串,冷冷道:
「我要是變態,你這個有『伊底帕斯情結』的廢物,也不是好東西。你只會與年長得足以當你母親的女性交往,只會靠老二思考,你內心深處根本是媽媽長、媽媽短,片刻離不開母親身邊的病態小孩。除了泡女人,展力齊,你一無是處。」
「今天要不是你病得快死掉,勝之不武,我一定揍死你!」展力齊滿瞼寒霜,陰鬱地瞇起眼。「姓管的,你有什麼毛病?經年累月掛病號,病到生理治療不夠,現在需要心理治療嗎?有困難你就說,本少爺可以透過家族人脈幫你安排醫院。」
管冬彥寒著病容,心情惡劣到底。「你離我家人遠一點,滾回自己的家去!」
痛腳一再被踩著,展力齊怒不可抑地衝口道:「我展力齊對天發誓,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的家人變成我的家人!」大不了認管叔當乾爹!不氣死死小子,他誓不為人。
「除非我死。」管冬彥語氣凝冰,坐進車裡發車。
「想想自己超爛的體質,別以為你不會掛掉……」展力齊看他發車發老半天,實在受不了,猛叩玻璃窗。「下車!坐我的車回去,下車!」
管冬彥深深一歎,無異議地移到越野車上,往椅背一癱,眼睛立即閉上。
「媽的!我是替路人著想,你別搞錯,老子才懶得管你死活!」展力齊打開音樂,飆車上路,看了眼滿身倦態的管冬彥。「別感動了,我是不會不好意思的。」
管冬彥嗤之以鼻,抬手壓住雙眼。他常常在感冒,今天卻特別容易疲倦,好累,回去好好睡一覺,最近趕太多報告了,好累。
「是媽找你來跟我談的吧?」這幾年,爸媽凡事都先跟展力齊商量,她很信任他,他才是他們心目中的理想兒子吧?展力齊身上擁有他想要的一切活力,他則擁有展力齊最想要的家庭,不能彼此交換,他們只有互相排斥。
「我還是反對妹留下來。」管冬彥搖下車窗,看著陰暗的山林。「爸有意定居德國,妹雖連基礎會話都困難,也說捨不下從小學部一塊升上來的同學,其實這些都是借口,她早晚要過來。適應上的痛苦和離別時的不捨,已經可以預期,也逃不掉了,何必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