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進不去嗎?這裡怎麼機關重重,總統府的門禁都沒這兒森嚴呢!」噢喔,小力心情超爛,聽話趕快下山吧!「要不要回我那裡再住一宿?為了你我可以把老公趕出去的,好不好嘛?壞蛋小力力?」
「不好。你專心倒車,三分鐘之內給我下山。」耐性磨光的臭臉一觸即爆,展力齊雙臂交抱胸前,以兇惡的目光押著女伴倒車。「車尾切進去一點……停,停,停啦!撞到山壁你都沒有感覺喔,女人!」
「好嘛好嘛,人家小心就是。你眼神不要那麼凶嘛,好可怕。」美女手腳利落地倒好車,搖下車窗。「小力,你全身濕答答會感冒耶,人家說真的,跟我回去嘛,我可以把老公騙去陽明山別墅。」
「你老公幾百個,我哪知你說的是哪個?」展力齊口氣生冷,想到等會必須摸黑上下溪谷,情緒不免爛透了。
「哪壺不開你偏提哪壺,小壞蛋。」戀戀不捨的指尖點住了健碩腦瞠。「這輛車可是人家二號老公在蘇州養第三號小妾,特別訂來補償人家的生日禮物。上個月剛交車,人家捨不得開,結果你卻撞壞了。」
「他是你收集的第二個小白臉,你是他包養的第一個女人,半斤八兩,搞不懂你們這些公子哥兒、富家千金複雜的聯姻遊戲。」他娘也是典型的大小姐,不僅婚結得隨性,連拋夫棄子都很大小姐,不負責任得可以。
「小力,你討厭我了嗎?」望著他濕透的臉龐,她想找出自己被厭倦的痕跡。
展力齊眉頭深鎖,一臉莫名。「你今天怎麼了?這麼沒自信了,完全不像你。」
任何女人在他面前,都會沒自信的,「上大學後,學校美味野食很多,你可不許忘了人家哦。」美女愁容淒楚,勾下他,獻上熱切的吻。
「你這是幹嘛,上個大學而已,有必要說得彷彿我即將赴中東深造嗎?」展力齊一心煩惱如何尋回行李,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通過裝有體溫探測儀的鬼吊橋。
「小壞蛋,人家跑車太多,法拉利修好後送給你好不好?」
「絕對不好,我沒興趣收集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他眸光轉為凌厲,硬生生將美女到口的賓士休旅車替代方案瞪掉。「你美美的洋裝濕了,到底走不走啊?」四下警戒的炯眸一瞇。
款?對岸那只活蹦亂跳的小不點,不是兩年多前半路亂喊叔、拿屁股亂坐人的白目仔嗎?拿那種不圓不俏的不良屁股折磨人家的臉,案發後都不必報上貴姓大名,方便他日後報仇的?懂不懂江湖規矩……嗅,好小,小得離譜,他一根食指揉揉揉,不出三下就能揉死她了。
見情郎的心始終不在自己身上,美女紛亂的心緒有些清明了。
「壞蛋小力,我後天飛日本公幹,你的簽證我順手幫你辦了,要陪我去泡鴛鴦溫泉哦。」心意一決,嬌嗲的語氣多了幾分輕快。
「你還來啊?」展力齊嘲諷地收回視線:「你不是有三個老公?找他們幫你消火去,本少爺不是大小姐專用的小白臉,我目前對精盡人亡的死法不感興趣,謝啦!」
「你膚色那麼黑,想白還白不來呢!哼。」美女又好氣又好笑。「你呀,肯定是全世界最最最性感、全台灣性生活最最最繽紛的大學新生了,好想把你打入我私人天牢,終生監禁。」
心不在焉的展力齊聽出什麼,他悠哉回神,以令人頭皮發麻的深邃眼神燒灼著她。「你呢,別動不動跑來勾引我這純情少男,偷人家老婆可不是光宗耀祖的事,搞不懂你幹嘛結婚。」
「我跟我老公婚前就協議好的,兩人各玩各的,只要別玩出問題,一切OK。」
「記得就好,大家只是玩玩,可別玩出了真感情。」展力齊語帶雙關,剛冷的嘴角噙著一抹笑,炯亮的眸不帶一絲笑意。「大家還年輕,心情還不定。」
「知道了,我會將自己說過的話刺在臀部,你用不著嚇成這樣。」美女豎白旗投降。「別一臉羊入虎口的樣子嘛,多傷人,人家不至於對半大不小的孩子下毒手呀!」見半大不小的他狐疑地揚眉,她掩唇輕笑,暗自將淡淡的惆悵埋在心間。「過來,給人家一個慾火焚身的吻別。」
展力齊毫不吝嗇,一步縮短兩人的距離,一欺近,上衣即被柔荑揪住,分離在即的兩人吻得難分難捨,渾然忘我。
「下禮拜陪我去日本,我要我們有始有終,否則不饒你。」不小心抖落的一聲咽哽,讓美人狼狽地脹紅臉,她大力推開他,輾車上路。跑車一口氣飆上陡坡後煞住,隔著一段安全距離,不受控制的淚水潰了堤。
多希望時光倒流,好希望時光倒流……
相遇之初,小力身上猶帶的毛躁與青澀已不復見。她迷戀二十歲已具成熟風味的他,更想念十七歲那個青稚小毛頭,當時的小力是她可以一手掌控,是專注情慾世界摸索,獨屬於她一個人。
美女隔著淚水眺望下方,臉上是一貫的又愛又憐,笑看小情夫來回走動,動作敏捷而輕悠,全身活力源源不絕,一會兒在崖邊探頭探腦,凝神深思;一會兒彎下身子挑選籐蔓,忙碌不已。
不知足他太年輕,還是她漸漸年華不再。她愈來愈無法面對小力的耀眼活力,漸漸地不想看到,他總是飛揚自信、凡事操之在我的年輕笑瞼。追不上他的腳步,她好嘔,偏又老是落後他一大截。
不要了,她不要總是被拋在後頭?辛苦追趕,又拉不近兩人距離。算了,小力也不稀罕她情慾之外的情感提供,她也不想為難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要以三十二歲的高齡表白,徹底了斷這段牽纏。
「小力!」見坐在雨中專心編籐蔓的大個子,聞聲詫異地回頭,她笑著喃喃自語:「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