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等會我讓你和天仰哥單獨相處就是了。」孫拂兒依舊沒發現那雙熾熱的眼光,只是一逕的低頭朝綿綿竊竊私話。
「拂兒姊……」趙綿綿的臉更紅了。她讓孫拂兒先上轎,隨後才跟上。
孫家鑲金的轎子在熱鬧的市坊穿來穿去,由於風和日麗,所有無聊的洛陽人都上街出遊了。
「天啊!怎麼撞來撞去的?」孫拂兒撫著頭,不停的揉著。
「聽那聲音,市集上好像充滿了人耶!」趙綿綿興奮極了。
是啊!聽起來好像真的很多人,孫拂兒將子一掀,就要探頭往外看,卻被喬天仰的冷哼聲嚇著,那螓首便硬給哼進了轎子內。
「拂兒姊,你好大的膽子,怎麼可以……」趙綿綿來不及阻止她,卻來得及表示她的驚訝。
孫拂兒忍不住摀住她一路上喳呼個不停的小嘴,一邊露出甜得膩死人的笑靨說道:「綿綿,天仰哥可不喜歡麻雀。」
趙綿綿立刻推開她的手,緊張兮兮的問道:「那麼金絲雀呢?」她以為孫拂兒在暗示她喬天仰喜歡養鳥。
孫拂兒聞言,突然爆笑不已。
被她笑得一頭霧水的趙綿綿,只得萬分緊張的抓著她的袖子急問:「拂兒姊,你到底在笑什麼嘛!」
天啊!孫拂兒拭去眼淚,捧著肚子,「他可……可能喜歡烏鴉。」說完,她又壞心的大笑。
就這樣,孫拂兒一路笑到了慈安寺,趙綿綿則自始至終一臉茫然。
當孫拂兒用袖子半掩著臉龐優雅的下轎,看到原本空曠的慈安寺前大廣場擠滿了進香和遊玩的人潮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拂兒,戴上蓋頭。」孫千手不悅的看著女兒發愁的模樣。
「是。」她幽幽的接過喬天仰為她遞上的紫色薄紗蓋頭蓋著,平時這條蓋頭她都只是用來半遮著臉而已,哪需要像現在這般,將整顆頭全部蓋住呢?
「拉著步障,以免走丟了。」孫千手將手中的布條拿給身後的女兒和趙綿綿,便急魚忙忙的擠到前方保護妻兒去了。
「爹,女兒不需要步障的。」孫拂兒徒勞無功的嬌聲喊著,可是寺外人山人海的,她爹哪聽得見?真丟臉,她又不是三歲孩童,早過了拉步障遊逛的年歲了。走著走著,她一個不小心踩到前方盛裝的趙綿綿,眼看就要滑倒……
「小姐,請小心點。」走在最後面的喬天仰見她跛了一下,趕緊出手要扶她,怎知有人的手腳比他來得俐落,搶走了他親近拂兒的機會。
「姑娘小心!」雷廷昭伸出一手,輕輕的扶著身旁的人兒。他是被他娘給硬拖來燒香的,反正春光明媚,出來看看美麗的姑娘家,也沒什麼損失。
這聲音真像……孫拂兒雙手抓著一個男人的手臂,急遽的朝這似曾耳聞的聲音望去,天……呀!她怎麼這麼倒楣,又碰到這個無賴、殺千刀的。
「昭兒,還不快放開人家。」曹竹音從兒子身旁走了出來,透過薄紗想看清楚這位小姐的容貌,卻是模糊不清。
孫拂兒聽見這位中年婦女一喝,立即不好意思的放開手,「多謝公子搭救。」她斯文秀氣的曲膝答禮,博得曹竹音的好感。
「小姐的聲音真清脆,宛如黃鶯出谷,」雷廷昭拉住她的袖子,阻止她離去。「聽來似曾相識。」
「請公子放開你的手。」喬天仰冷冷的說,想要揮開雷廷昭的手,他立刻揚起手中的扇子,很快的拍開喬天仰的手。
「啊!我記起來了,原來是孫家那位千金小姐嘛!」此情此景總算喚起了他的記憶。
「呃……呃……」她一定要假裝不認識他,要不然雷廷昭「萬一」不小心記起她就是耶夜被他偷了繡鞋的怒兒,她這輩子就毀在他手上了。不,噢,不,這種結果太恐怖了。「公子是……」她佯裝不記得。
「枉費我被你撞得差點……」雷廷昭話還沒說完,孫拂兒就狠狠的撞向他,狀似不小心破人群推擠的模樣。雷廷昭被她這麼一撞,悶哼一聲,所有未竟的話便全拋向空中,消失不見了。
說不出話了吧!孫拂兒得意的看他撫著肚子,又佯裝錯愕的立了會,才好生歉意的叫道:「啊!對不起,人這麼多,我才會……公子請別介意。」她輕輕柔柔的道著歉。
「不,我怎麼會介意,姑娘投懷送抱,雷某高興都還來不及呢!」雷廷昭還是不在意的笑著。
登徒子、好色鬼、下流……孫拂兒氣呼呼的罵在心裡。
「昭兒,乖乖的閉上嘴。」曹竹音知道再不出聲,這位姑娘家就會被他那吊兒郎當的言行給嚇死,而且她身邊那位年輕人的臉色相當陰沉,好像打算必要時放手一搏。
「爹爹在前方等我了,拂兒先行告退。」她溫婉的朝曹竹音笑著,復而回過臉來,朝雷廷昭那死不改嘻皮笑臉的臉龐虛假的笑了笑,這才橫衝直撞的撥開人群找她爹去了。
「這位拂兒姑娘的教養似乎很好,她系出何門?」光聽那姑娘軟言軟語的音調,曹竹音便知道她的出身不錯。
「孫家。」雷廷昭不感興趣的望了寺廟一眼,「你確定真的要在這時候進香嗎?」看寺裡寺外萬頭鑽動的,就算他們真擠進去了,也未必擠得出來,何苦受罪?
「孫家?!洛陽首富。」曹竹音輕呼,看那位姑娘的穿著打扮實在不怎麼像。
「娘,孩兒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早知道就隨廷旭一同押鏢去,也不用在這兒活受罪了。
「閉嘴,為了你的婚姻大事,娘不得不求,你給我乖乖的進去。」曹竹音扯著他的袖子,硬把他拉了進去。
※ ※ ※
人太多了,縱使想跳上屋簷乘個涼,也很困難。孫拂兒又被禁在寺內特地為她準備的院子裡撫琴自娛了。為什麼千金小姐就一定得彈琴刺繡呢?
「唉!」她歎了聲。還說逛什麼蠶市呢!結果青青和綿綿一到寺內就急著求籤去了,她爹和總管老是和那些腦滿腸肥又色迷迷的商賈談生意,哪有空睬她?只能留她在這兒生悶氣而已。對了!這裡離紫姊那兒不遠,或許可以……不行,人太多了,她又長歎了一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