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是他!孫拂兒不得不相信她和這個登徒子有緣,真的有緣,簡直是緣定三生了!要讓這個登徒子救,她不如淹死算了。主意既定,孫拂兒乾脆放棄掙扎,放任身子往下沈……
雷廷昭見狀,隨即慢吞吞地往水底跳去,不疾不徐地游至她身邊,慢慢地將她拉了上來。只見孫拂兒臉上的面紗已浮在水面,臉上那厚厚的白粉已斑斑駁駁,有的脫落,有的散開,有的凝結成一團,使得一張原本嬌俏美麗的臉,花得教人慘不忍睹。
「姑娘,別告訴我,你是從陰間來的。」抱著她往廂房走的一路上,雷廷昭不敢直視她的臉也就算了,居然還十分無體的直打哆嗦,彷彿被她的臉給嚇壞了。
這……這個大……大笨蛋!吃了好幾口水的孫拂兒根本沒多餘的氣力和他頂嘴,她知自己現在很狼狽、很見不得人,反正每次遇到他都不會有好事情就是了。
「啊!姑娘的運氣真好,雷某正命人燒好一桶熱水要洗澡,這下只得拱手讓給姑娘了。」他大剌剌的將她抱進廂房的玉翠屏風後,孫拂兒果然看見一個大木桶,裡面盛滿了冒著熱氣的水。
「你……你家沒浴池嗎?」教她一個姑娘家在他房裡寬衣解帶,打死她都不能這麼做的。
「姑娘,你當這裡是皇宮內院嗎?果真如此,我忙於後宮的三千粉黛,也沒那閒情逸致去理會姑娘的生死了。」他不容分說地剝去拂兒的外衣,手腳快得彷如在吃家常便飯,孫拂兒還搞不清狀況,就被他丟進木桶裡燙得哇哇叫。
「你……怎麼這麼粗魯啊!」她氣憤的拂開額前亂髮,這一拂,方知失策。只因倚在玉屏風上,雙手環胸、兩眼炯炯地瞧著她的雷廷昭,對她泡在熱水裡、隔著單衣若隱若現的身子,似乎相當感興趣。隨著他大膽的目光,她倏地又滑進了桶裡,垂下眼瞼,期期文艾的問著:「你……還在這兒幹嘛?」慘了,她一向包得密密麻麻的身子,竟被這個低級下流的無賴漢給看遍了,教她委身於他,不如長伴青燈算了。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窩窩小姐,噢,不,應該是怒兒小姐才是。」他躬著身子,好生有禮的鞠躬,「你該不會又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滾出去!」孫拂兒將下巴靠在桶緣,眼睛瞇成一直線的威脅著,「公子若想敘舊,待怒兒清理……」她話還沒說完,外面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昭兒,剛剛我好像聽見有人落水的聲音!」曹竹音擔心的在外面敲喊著。心想,老爺和旭兒上汴京押鏢去了,昭兒不會有事吧?
「是你要我出去的。」
雷廷昭一副謹遵懿旨的模樣就要往外走,嚇得孫拂兒趕緊喊出聲:「慢著!你……你不能出去。」他一出去她就毀了,可是,他不出去她也毀了,與其被人大肆宜揚,不如……「你……你給我站住。」她心不甘、情不願的低聲吼住又移動一步的他。
「昭兒,你房裡有其他人嗎?」曹竹音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不會是把那些歌妓、舞妓什麼的給帶回家來吧?
「娘,我房裡……」雷廷昭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你……」情急之下,她半傾身子拉住他的單衣,低聲囁嚅:「你……不可以破壞我的名節。」
「昭兒!」曹竹音越拍越急,大有破門而入的氣勢。
雷廷昭知道他娘的性子有多急,於是緊緊拉住那雙柔嫩的小手,一邊對外頭佯裝睡意的漫應道:「娘……孩兒睡得正甜呢!」
「真的?」曹竹音不太相信。
「娘若再吵孩兒,孩兒可要上舞榭找舞妓痛快去了!」他漫不經心的恐嚇道。
他娘有這種兒子真是可憐,孫拂兒不禁同情起外面的老婦來了。她用力的抽回手腕,狠狠的賜他一個大白眼。這人到底什麼時候正經過,她又怎會這麼倒楣的老是被他所救?唉!
「奸,算娘怕了你,你好好休息,明天得陪娘上『花家邸店』看李老闆托咱們押的那批貨,看完後娘要起程去看緋兒,你爸和旭兒未歸前,鏢局暫時由你打理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示已逐漸遠去。
天可憐見。她無力的趴在桶緣,長歎一聲。
「不知這樣的表現,姑娘是否滿意?」雷廷昭風采翩翩的瞅著無精打彩的人兒。
「非常滿意,十分滿意,這樣你可以滾到天邊去,讓我梳洗一下了吧?」孫拂兒轉身坐在桶裡,俏臉被熱氣薰得潮紅,腦子亂成一片。
「是,雷某在天邊靜候姑娘差遣。」他比了比屏風外的內廳,而孫拂兒根本無心理他。
褪完所有的衣裳後,孫拂兒習慣的找著澡豆,洗澡沒有澡豆,不等於沒洗一樣?可是這裡偏偏像沒澡豆。
「雷……雷公子。」要吐出這幾個字對她而言可是十足的困難,只因這個地痞無賴根本不配她這麼稱呼,若不是有求於他,又失身……不不不,他只是不小心看了自己著薄薄單衣的身子而已,又不是看她裸身,又何必耿耿於……
「姑娘有何差遣?」孰知雷廷昭像要與她作對似的,偏就無聲無息的踱到她跟前,卑躬屈膝的望著她,嚇得花容失色的孫拂兒手忙腳亂的想掩住光溜溜的身子;無奈她的手臂太纖細,要遮的地方太多,根本不敷使用。
「你……你快閉上那雙不規矩的眼睛。」她氣得臉紅心跳。這個殺千刀的無賴,等她洗好澡,不挖去他那雙不規矩的眼睛才怪。「我叫你閉上,你還看!」完了啦!她這輩子真的要天天對著青燈發呆了!嗚……遇到他真是倒了十輩子的楣。
「我的眼睛不規矩?」雷廷昭不悅的瞅著她濕答答的容顏,為自己辯駁,「姑娘,這裡是我的房間,這澡原本該是我洗的,我能把它讓給你,表示我心胸相當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