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兒,看不出來你挺有智慧的嘛!」他嘖嘖有聲的頻頻搖頭,訝異極了。
「真的被我猜中了?」她歡喜異常的擠坐在他身邊,完今忘了追問蒙面人的身份。
「沒有。」他潑了一大桶冷水,瞬間澆熄她的得意,「我只是怕你太囉唆,隨便誇你幾句,哪知你依然這麼好騙。」
孫拂兒臉色陰晴不定的瞅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默認啦?很好,快上床睡覺去。」他拍拍她,「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想知道的事明天就會揭曉了,別苦著臉。」
「你……你……你是天底下最混蛋的人。」她的吼聲隆隆,雷廷昭被震得不得不倒退三尺。
「這話可別攘我娘聽到,不然她會很傷心的。」他殷殷的交代。
孫拂兒氣餒得直想哭。她永遠搞不清楚這個男人在想些什麼,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總覺得他像風、像飄忽不定的雲、像自由奔竄的流水,愛到哪就到哪,想做啥就做啥,沒人能抓得住他、牽絆住他。
她不安、惶恐,甚至覺得有些累了。
※ ※ ※
「拂兒,你當真不說話?」雷廷昭逗著蹲在溪邊洗衣服的孫拂兒。
從昨晚到現在,這只長舌的麻雀居然能忍住話,冷冷淡淡的不搭理他,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你不叫一叫,憋在心裡好受嗎?」他幾乎要出言懇求了。
孫拂兒冷酷的撇開臉,回絕了他。
此時的孫拂兒終於深刻的體會到捉弄人的樂趣。他是真的內疚,還是因為沒聽見她的聲音而難過?管他的,誰教他老是戲弄她,不讓他受點罪,難消她心頭之恨。
「真的不說?」他極力慫恿著。
她板著臉,皺緊眉頭,依舊惜言如金。
「唉!好吧,看來我得把這只螳螂丟掉了。」他從背後拿出一隻只有食指大的竹螳螂,萬分惋惜的歎道。
這下子孫拂兒的好奇心可被挑起了,她忍不住側過臉,看向他高揚的手,「等等!」她急忙奪下螳螂,愛不釋手的把玩著。「這……這是你做的?」她越看越喜歡這只活靈活現的小東西。
「是呀!我可是做了一個早上,費了好大的勁,做壞了六隻才做成的。」他抱怨的垮著臉。
「真的?」孫拂兒懷疑的斜著眼看他。他真這麼有心嗎?
「別再懷疑我了,我這雙押鏢的大手能做出這麼小的東西,已經很委屈了。」
「又不是我要你做的。」她笑罵,愛極了手上這只精巧的小螳螂,心裡的感動則持續地湧現,漸漸揪緊了她的心。
她有多久沒有為收到禮物而這麼喜悅了?從小她要什麼就有什麼,金銀財寶在她眼中早已不稀奇,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忘了「驚喜」到底是什麼樣的心境吧!
「我怕你一輩子不理我。」雷廷昭溫柔的凝視著低頭淡笑的人兒。
「你不是嫌我煩嗎?」家裡的寶物沒一樣比得上這東西,她十分輕柔的撫摸著螳螂,沒注意到雷廷昭難得的溫柔。
「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喳呼聲,一天沒聽到還真不能適應。」他笑吟吟、討好的說。
「你若不說話,我會更高興。」她餘怒猶存,賞他個大白眼。
「好了,別生氣了,客人已經上門,你不是很想知道謎底嗎?」雷廷昭從眼角餘光瞥見右方觀看他們良久的長者。
「客人……」孫拂兒隨著他的視線往上看,「爹!」她訝異的摀住嘴巴。
孫千手沒想到女兒竟然會自己洗衣服,會為了一雙不值錢的螳螂開心得不攏嘴,他已有好多年沒看見拂兒這麼快樂過了,她好像很喜歡雷廷昭,兩個人也似乎相處得極為融洽。孫千手看向雷廷昭,眼底除了欣賞外,還多了些惱怒。
「小心點,你爹不會走的。」雷廷昭扶起急著往上衝的她,兩眼坦然的迎向孫千手的瞪視「你要是真的那麼急,不會施展輕功嗎?」
「不要,我想當個平凡人。」總不能坦白的告訴雷廷昭,其實她喜歡被他扶持的感覺吧!
「平凡人?這輩子恐怕不可能了。」他嘲諷的笑咧了嘴。
「多嘴。」孫拂兒揮開他,急急的投入孫千手的懷裡撒嬌,「爹,你怎麼來了?」才剛問完,她便越過孫千手的肩膀看到站在屋前的喬天仰。
孫千手發現女兒的身子突然僵住,不用她問也知道該怎麼答了,「對,我就是昨晚的蒙面人。」
「你會武功?!」她有些慍怒的推開孫千手。昨天那名黑衣人的功夫分明好得很,沒想到那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會。」孫千手丟了個眼神給雷廷昭,要他幫忙解繹一番。
「你爹和喬天仰的爹,以前是洛陽一帶有名的大盜。」雷廷昭怡然自得的坐在石頭上煽著風。
「大盜?!」她失聲大叫。
「拂兒,你沒事吧?」孫千手擔心的望著她慘白的容顏。
「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會一點也不知情?「你不是規規矩矩的商人嗎?」
「商人?」喬天仰嗤之以鼻的輕哼著,「你爹不僅是重利忘義的小人,更是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
「住口!你憑什麼詆毀我爹?!就算他以前是盜賊,那又怎樣?他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你又憑什麼拿走我娘的夜明珠?」她怒火沖天的為孫千手辯護。
孫千手感動極了,沒想到拂兒非但沒有瞧不起他,反而為他仗義執言。唉!總算沒白疼她。
「拂兒,稍安勿躁。」雷廷昭將她拉到身邊,溫和的勸道:「你可別氣壞了身子,喬兄會這麼說自有他的道理,你聽他說完再發火也不遲。」
「聽你這麼說,好像我爹真是那種無恥又卑鄙的小人似的。」她不可思議的嚷嚷。他不幫她,反而胳臂往外彎,有沒有搞錯?
「豈敢!」好不容易才和解,他可不想再編個什麼螳螂或者螞蟻來討她歡心了,那實在太耗費心力了,「我只是說喬兄的話也不全然是捏造的,你沒看到你爹一臉慚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