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總一番美意,我會選擇性轉述。」陳秘書打趣道。
「大思不言謝。」正式的語氣柔軟了些,略帶了絲試探:「人家說請將比送將難,不知道閣下這尊將才讓不讓請,又怎麼個請法?三顧茅廬?」
「戚總說笑了,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直言一聲便是,何必折煞在下。」她發乎真誠的賞識令陳秘書備感窩心,嚴肅的面容也跟著柔和。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樣貌斯文的陳秘書故作豪氣干雲的一拍胸脯,逗笑了戚水笙,也笑去了她疏離的保護色。
「陳大哥,有你一句話,我可以安心踢開我家花特助了。」她清艷的嬌容一樣盈笑,眉眼間卻微起變化,不再隔著冷霧不許生人近身,可親得宛如鄰家少女。
陳大哥?年近四十的陳秘書笑容溫煦。
「最近很少看到花特助,交男朋友啦?」明明只是個純真的小女孩啊。
「是啊,女大不中留。有了男友,沒了朋友。」談起熱戀中的手帕交,抱怨的嬌嗔流露更多不欲外人窺探的真性情。
「戚總也去交一個,報復回來不就得了。」陳秘書半椰愉半認真。
「那就不是報復,是自虐了。」戚水笙似笑非笑道,陳秘書聞言大笑。
兩人開始像久別重逢的舊識,淘淘打開了話匣子,以互信為前提下,輕鬆拉近對峙了一年多的距離。
墨墨墨
當!電梯滑定。
「哈羅!裡面的誰啊!幫我按住電梯,感激不盡!」
閉目養神的戚水笙駭了跳,茫茫然掀睫一望,空空如也的電梯裡僅剩她一人。
與陳秘書相談甚歡下,順利議定他的新職街與跳槽日期,下樓時已是下午兩點多,她經年飲食不正常的胃腸正大鬧革命。
她一手重重壓住絞痛的腹部,企圖減緩不適。
「喲呼!裡面有沒有鬼,快快!快幫我按住電梯啊!」
戚水笙鬆開皺緊的細眉,一個快步移至控制面板,按開滑攏的電梯門。
砰砰砰!外面的吵鬧聲不僅越吼越烈,粗暴的碰撞聲也不斷加大,使人膽顫、心驚。
「喂喂喂……這種姿式太難看了吧?留點尊嚴給我好不好,這樣我以後還要不要泡馬子啊?」
「哈!不泡最好,感謝你饒了咱們一家子,省得你家爺爺奶奶一天到晚念你老娘,把所有你的放浪不馴全歸咎到我頭上,一天到晚碎碎念我教子無方,早晚縱子縱出禍事來!鬼才知道我多有方,你這死孩子多野馬、多放縱難管!你給我走!」
好耳熟的聲音。控制面板上的數字,讓戚水笙莞爾的霧眸訝然。
「喂——老媽,不要吧?你不會真要這樣把我夾去深坑吧……太難看了啦,好啦好啦!別這樣,我以人格發誓,絕對不落跑!」
「什麼?我好驚訝,原來你的人格還在!」
「喂喂喂!你這樣詆毀一個天縱英才的有尢青年,太過份了。這個英才還是你製造出來的咧,有沒有搞錯……」
「油嘴滑舌的死孩子!老娘說一句你回一句,大逆不道!有種頂嘴就別唉,再耍嘴皮子嘛!再耍啊!」笑中帶罵,一面將腋下的人勒緊,一面使力往前拖。
「你住手啦!我非常樂意頂替普普那死傢伙直到這件case完成,晚上收工後,還願意直奔北投向爺爺奶奶稟明真相,還你一個清白。如果有必要,我還可以背著鐵菱蒂外加流星錘,從東區三步一叩、五步一拜,虔誠的跪回北投請罪。如何?放過誠心誠意的孩兒吧,這姿式真的有夠難看!」
「放屁!休想老娘再上當,你昨天說的比今天動聽!」
「不會吧——你在暗示我退步了?才一天?!不!我不能接受——」承受不住打擊的男子漫天哀呼。
戚水笙在電梯內聽到外頭不斷乒乒乓乓,間雜著唇槍舌劍的人語,抑不住好奇心,探頭一望——
果然,是昨天那間特別的「愛現模特兒經紀公司」,還有那位讓人印象深刻的主事大姐頭。
這位個性直率的大姐頭昨天在電梯裡也是和三位男生糾纏不清,頗有意思。
精力過人的她此刻也異常忙碌,腋下狠狠夾著一名看不清長相的男子,正氣喘吁吁的試圖將他拖進電梯。那名看得出人高馬大的男子不甘示弱,奮力揮舞著長手長腳誓死不從,同時絞盡腦汁拚命想說服那位大姐放他一馬。
她知道男子只是鬧著玩。有心反抗,憑他優越的體魄,飛揚充沛的肺活量所彰顯的年輕朝氣,怎會輸給身高不及他肩頭的母親呢。
戚水笙不自覺看閃了神,忘卻空腹的不適,痛白的唇欣羨笑揚。
「阿母,別這樣,讓帥哥求一下嘛!一下下就好……拜託你嘛……阿母!」
又愛又恨的嘴笑到合不攏,「請問,你現在演的是幾點檔大戲?」
感情好好……戚水笙倚靠回板,羨慕著從模特兒公司內部一路扭打出來的男女。
「喂!美麗無雙的康太太,你別敬酒不吃吃——啊!我英挺的鼻子!我……我不能呼吸了……悶死我之前你最好冷靜想想,你只有這麼一個寶貝蛋,悶死我對你沒好處的——啊!我的俊鼻!」
這聲音,酥到會電人呢。戚水笙側耳傾聽臉被夾疼的男子呱啦呱啦大叫。
可能軟硬兼施皆得不到母親同情,男子竟要起賴來,一腳抵住牆壁,不讓其實滿面溺愛的母親得逞。
於是臉紅脖子粗的一男一女就這樣堵在電梯口,上演一場激烈的拉鋸兼肉搏戰。
呵,進來了。
密閉的電梯塞入兩具汗流浹背的人體後,熱氣氛氳,溫度霎時上升不少。
戚水笙被逼到牆邊,母子倆高難度的纏鬥姿勢使得狹窄的小空間更加壅塞不堪,幾乎難以迥身。
「大姐,你到幾樓?」戚水笙侷促不安地貼著牆站,著長褲的大腿卻仍是與男子的大腿密密貼合。
灼燙的體熱從男子那件性感的土黃色低腰直筒褲,溫溫傳導了過來,不習慣與陌生人太接近的戚水笙渾身不自在;鼻端被壓扁的男子卻忙於用嘴求活路,無心理會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