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個幹嘛?」他頭也沒抬地把這次運去展覽的古玩數據傳送到香港。
「無聊行不行?」她倒在椅子裡,千舉得高高的,有點慚愧地想起樓上未完工的房間,「闕尚火……」
「又幹嘛了?」他心煩意亂地敲著鍵盤,不知她的問題怎會多如牛毛。
「我想把你的房間完成。」她柔柔地看著計算機的後殼。
「也好。」他答應得出乎意料的明快。
「鏡子呢?」好極了,有事做了。
「甭想!」他突然停下手邊的工作,猛地斜著身子瞪她,「還穿牛仔褲,昨天幫你買的那些孕婦裝呢?」
「才五個月嘛!反正我的褲子都是鬆鬆垮垮的,也可以當孕婦裝穿啊!」他啊!真是全能的「家庭主夫」,不但家事樣樣包,連採買的工作也非常在行,如果脾氣再好一點的話,對地而言,他就是完美無缺的男人了。
「穿孕婦裝比較舒服,上去換。」他淡淡地說著,話裡摻了一些「柔情」調味料。
「等一下再換,反正懷孕的日子還長得很。倒是我說的事,你考慮考慮啦!」她的火氣真的快被他給磨平了。唉,紀莎藍,你終究是逃不開他粗魯、略嫌笨拙的情感裡了,就不知道這個笨瓜何時才會懂她的心?
「你為什麼堅持在我的房間裹裝鏡子?」他有絲奇怪地揪著她。
「你又為什麼不肯在房間襄裝鏡子?」她輕輕地揉著微腫的腳踝,反問。
「腳又酸了嗎?」他站起來移到她對面的椅子坐下,「把腳伸直。」
紀莎藍樂得伸直腳讓他按摩。「你真的沒學過按摩嗎?」每天晚上他都會例行性地幫她按摩雙腳,幫助她入眠。唉!為了肚子裹的小寶寶,她可真受罪。
闕尚火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股想擁她人懷的衝動,自從和她一起生活以來,他寧靜、怡然自得的生活就徹底被破壞了。她不變乾淨、東西隨地亂丟、喜歡和他頂嘴、動不動就流淚
:他隨便都能舉出一大堆她不適合他的原因。他一向喜歡一個人生活的,無憂無慮又自在,從不覺得與人分享的重要性,也不覺得他的日子過得有多乎淡,直到她搬進來了。
她脾氣不好常惹他生氣,可是她一不在,怎麼屋子就會突然變得好靜?沒她吵,日子就變得好單調、乏味,以前他認為理所當然的寧靜,早已變得讓人無法適應。
「喂,我真的好無聊,不然你帶我一起去香港好不好?」紀莎藍輕聲地要求道,不想他撇下她到香港去,她突然害怕孤獨了,都怪他整天跟前跟後。
「你是小孩子嗎?」他根本不打算去香港,也放不下心讓她一個人待在台灣,更不想帶她去香港。
「你是不是怕小舞他們知道你和我的事?」她心情變差,雞蛋裡挑骨頭。
「是誰威脅我,不准我把我們的事說出去的?」他抓回她賭氣縮回去的腳,輕輕地捏「不讓我去可以,我要完成你的房間,按原設計圖.」她開始拗了他為什麼要忍受它的無理取鬧?闕尚火寒著臉,「不准鬧了.」「我如果一定要完成呢?」「只要你有鏡子。」他的意思是:他又會故計重施地砸掉鏡子嗎?「我要求分居.」」她憤然道。「紀莎藍,不准再開了。」他不要聽到這種話。「我要求分居.」她撇開臉,氣得不願看他。「莎監……」開尚火拿她沒轍,可是又不願妥協,只得摟過她輕聲細語:「不要生氣了,你的小寶貝在抗議了。」他拉著她的手貼在肚皮上。
「真的咄!」紀莎藍頓時眉飛色舞、笑逐顏開,她偶進闕尚火的懷裡,低柔地笑著。
真容易滿足,他不曉得原來紀莎藍是這麼可愛的女人,闕尚火輕輕地吻著她的頭髮,陪她一起享受為人父、人母的快樂。
過了好半晌,紀莎藍才又啟口,「那麼,我可以完成你的房子了嗎?」
「只要你肯妥協。」他淡淡地笑著,她的固執可不是開玩笑的。
「好,只要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討厭鏡子,我就再做考慮。」她能退讓的就只到這裡了,接不接受在他。
「別欺人太甚了。」女人寵不得。闕尚火皺著眉頭,不悅地想著。
「我欺負你?」她推開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臉。「我不過要你解釋一下,就變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啦?」
「紀莎藍,你說夠了沒?如果夠了,請滾!」難得一次闕尚火沒有用盡生命般地咆哮,可是他那張陰沉沉的花崗岩臉卻比大吼大叫時黑上百倍。
「滾就滾!你以為我沒有裝潢你的房子就會餓死嗎?錯了!若不是拜你那著名的火爆、蠻不講理的脾氣之賜,全台灣沒有一個設計師敢接你的CASE,小舞又何需拉下身段千求萬托,整整一個禮拜跟監,纏得我精神衰弱,胡裹糊塗地敗在她的哀求下,陷入萬劫不復的苦難中?若我不接這CASE,這會兒不知道歡天喜地地完成幾件優秀、得意的作品了,又何需在這裡浪費我的生命,為了一面鏡子和你拚死拚活地爭了一個多月?」
紀莎藍抑揚頓挫地嚷完後,好虛弱地吞著口水,一面跳了起來。「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只自大的豬!」驚天動地地吼完,她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了,管他是不是氣瘋了,管他臉色晦暗、面孔猙獰、嘴巴扭曲,一副撒旦附身的恐怖樣子。
「紀莎藍!」闕尚火氣得忘了雙腳還有追人的功用,只是火冒三丈地佇立在原地,面紅耳赤地吼著。
她敢把他貶得一文不值,竟敢把他說得像遺害人間的禍首!
過了一會兒,闕尚火追了出來,佔著腳長的優勢在樓梯口抓住了她,「你又要去哪裡了?」
紀莎藍使出吃奶的氣力推開他,氣沖沖地衝下樓直往外跑,由於跑得太快、太激動,沒注意到路面不平坦,突然摔了一大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