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問你。」她推他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避開他伸來的手。
「什麼話?」樊御軍沉穩地揚起笑意。
「盈綠是故意破壞我和齊的嗎?」她齜牙咧嘴焦躁地踱來踱去,十分努力想抑下怒氣,卻怎麼也辦不到。
她知道了。樊御軍收回要擄獲她的手,神色陰沉。
「說啊!」佟青露提高音量,無形中流於咄咄逼人。
「她是。」文風不動,他淡淡地回答。
佟青露聽到她的心慢慢龜裂的聲音了。她低咒一聲背過身去,不肯正視他。
「她這麼和你有關?」痛苦地撫著眼臉,她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嗯。」能說不是嗎?盈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她哽咽得幾乎問不出口。「齊是無辜的,我也是,你知道你們這麼做對我們的傷害有多深嗎?」
樊御軍沉然不語。青露對初戀男友的感情到底是比他的多,她先顧慮到的並非自己。
「說啊!」她紅著眼眶激動轉回身,逼問他。「你們憑什麼這麼做!你為了私慾讓盈綠去接近齊,誘惑他,不覺得殘忍嗎?誰給你們權利的!」
「我不否認我深愛著你。」樊御軍不得不藉助煙來平穩逐漸失控的情緒。
「不要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要的是你的悔意和坦白。」她失聲大吼。
「你認為我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嗎?」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顫得格外沉重。
「你直接告訴我你是不是,別再讓我猜了,行嗎?」她的心現在亂成一片,哪有餘力去猜測一切。
樊御軍持煙的手震動了一下,「如果我告訴你一切都是盈綠自作主張與我無關,你信不信?」
他的聲音如此漠然,表情如此冷淡,說服得了誰?
「不信。」她嘔氣地說。
「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他只說真話。如果青露連他起碼的個性都摸不透,可見她對他的愛不及他對她的一半深。
「無話可說?!」她眼神犀利地瞪著他。「你要說的話可多著呢。首先,畢業舞會那一天我剛好撞見盈綠和齊的好事,是不是你們預謀好的,然後趁我喝得爛醉如泥,你再適時出現?」她要的只是他的幾句話,澄清幾個疑點,她哪裡錯了?
樊御軍惱怒地瞥著她。「你會這麼說,是因為對齊念念不忘?」若不是盈綠的介入,他們恐怕早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一直惦記著齊,邱嬸常這麼說,她才會對他沒信心。
「我們現在在檢討的是你的陰謀,請不要扯上齊。」她忍不住咆哮。
她在心疼他。「我的陰謀?」他力持冷靜,好不容易才獲平靜的心被她的怒言刺痛了。「你到底是真的愛我還是憐憫我?」
「現在談論的主題不是這個。」即使在盛怒中,她也不要傷害他。「我只要你告訴我,你與一切無關。」然後,解釋所有。她苦澀地暗忖。她不要每件事都由自己開頭去引導他,這種感情無法維繫太久,她現在徹底的領悟了。
「你自己去想。」他不肯妥協,冰冷地凝視她。本來他還以為青露對他的感情深得可以承受一切,沒想到是他過於自以為是。
他又來了。第一次她可以按捺下自己的委屈原諒他的不告而別,這次實在太過分了,被傷害的人不只是她,齊也是被連累的一方。這些年她一直無法原諒他的薄倖,拒他於門外,哪知他的無辜不下於任何一個人。縱然他的移情別戀罪無可赦,兩人破碎的感情亦不可能再癒合,可是她若早些知道一切,便可以當面原諒他,以減輕他的罪惡感。
「樊御軍,我不想要落入你父母無理的爭吵模式。」她飲恨地暗吞了幾口苦水,拉下身段。「你不會做這種事,對不對?」她僵著聲音。對於樊御軍,她是全心全意在愛著。這種成人之愛,有別於和齊那段青澀懵懂的感情,她格外的珍惜,絕不想隨便因一個外力因素便毀了所有。
「我說過了,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問這種問題了。」他冰冷地彈開香煙,用腳踩熄。「如果沒別的事,我還有事要忙,晚上再過去找你。」
「也許我真的以為自己愛著你。」她氣憤地先他一步衝出門。他一句解釋都不給,居然以為她會就這麼算了。「既然你不給我答案,就請給我一段沉澱期,讓我自己慢慢去釐清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以愛為基礎還是憐憫。」她狂怒地邊跑邊吼。
「今天我會工作得比較晚,大概八點才過去。」樊御軍我行我素地堅持,絲毫不將她的憤怒放在眼裡。
「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佟青露加快腳程,命令自己不得尖叫。
「青露。」樊御軍生氣地低哮。她敢這麼對他?
「不要叫我,我被你煩透了。」她激動地站在遠方遙遙望著他。
「晚上我會過去找你,別躲開。」他黑著臉,陰氣沉沉地警告。
「樊御軍,我給你一個禮拜時間,如果你不說明一切,我們就完了。」她心灰意冷地下了最後通牒。
樊御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悶不吭聲地朝反方向離去。他不回答這種可笑的問題。
※ ※ ※
叮……當……
每當門口的鈴鐺聲響起,佟青露便準備拔腿開溜。管阿姨生不生氣,她的火氣更旺。阿姨同情樊御軍,那她呢?誰來可憐?他們大玩捉迷藏,玩了五、六天,她也會累,阿姨以為她願意累死自己嗎?
「哇,大姊,這座小鎮很安靜耶!」佟澄空俊俏的臉出現在門後面。
「澄空!」佟青露激動地摟住妹妹。沮喪時期,妹妹的出現簡直是天大的恩賜,原來老天爺在暗暗的憐憫她。
佟澄空納悶地摸摸她的額頭,為她熱情的行為感到惶恐。「沒發燒嘛!」
「什麼發燒!」佟青露拉下她的手。「我想念你不行啊!」
「騙鬼啊!上次你去美國一玩玩了三個多月,叫你回來你還罵我們掃興。這回你才上山修行一個半月而已就說想念我們,我若信你,我就是天字第二號的大白癡。」佟澄空推開她,左右張望,「沒什麼客人嘛,阿姨的手藝肯定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