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傢伙。」佟澄空停在空蕩蕩的走道上,猛力拍他背一記,使得措手不及的男人向前踉蹌了兩、三步才穩住。「昨天在『群魔亂舞』死命拉著我哭天搶地的人是誰?」她淡淡地奚落著。
惱羞成怒的阿金,左右張望一下,確定沒人聽見,眉毛一豎不悅地瞪向她。佟澄空有恃無恐地環手等待,那直勾勾盯著他的眸子圓瞪如銅鈴,澄澈明亮,既不閉亦不躲。兩人就這麼互視許久,阿金見公司陸續有人上班,才自認倒霉地臉一沉,忿忿的往外走。
真的生氣了!
「喂……喂……」佟澄空隨後追來扯住他,阿金不願就此罷休,逕自走他的。「對不起嘛,我只是一時口快,也可以說是替你著急啊。」她橫在他面前又打恭又作揖的,頻頻求饒。
阿金陰陰地凝視她,「妳是怕我一怒之下,不讓妳搭『順風車』吧!」
佟澄空聞言馬上翻臉,氣沖沖的往回走。「再也不要理你這個王八蛋了!」
居然把她當成那麼現實的人。枉費她當他是好哥兒們,憐他一片癡心無處發,經年經月晃蕩在「群魔亂舞」裡醉生夢死,所以固定一個月騰出一天,約他出來談心,費盡唇舌開導這個懦弱的男人,免得為情傷神的他哪天一時想不開。
他也不想想,四年來聽同樣的內心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慘無人道的酷刑,她算是好心了,非但不曾表現出不耐煩,還時時鼓勵他放手去追、勇敢去追。
他以為她為何不時和溫蝶蝶槓上?幾番容忍她的挑釁而不宰了她?溫蝶蝶喜歡和誰在一塊,干她屁事。
「澄空。」雜亂失措的腳步聲,慌張地尾隨著大動肝火的佟澄空跑。
他們兩個在拍連續劇嗎?一下子男的氣沖沖掉頭就走,女的趕來賠罪;現在的情況則完全相反,那位看起來活潑又有朝氣的男人見佟澄空甩頭而去,慌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隨即追了過去,擋在她前頭,不畏旁人眼光當街拉拉扯扯,像對鬥氣冤家。
南宮隼倚在對街,冷冷笑了笑,沒想到大清早就能欣賞到這麼精采的畫面。昨晚住在公司檢視外景部分的毛片,似乎是明智的抉擇。
那名男子大概就是那個盛傳和佟澄空從往甚密的廣告AE了,兩人看來頗登對,同樣年輕富有朝氣,氣質相近。
南宮隼看到臉色慍惱的佟澄空在男子左求右求下,終於不情不願的釋出笑容。
佟澄空從未這麼對他笑過,而他還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曾經緊緊擁她入懷,溫存地愛著她的男人。
這名AE先生曉得自己的女人和他有過一夜激情嗎?胸口湧起一股陌生異樣抽痛和蝕骨的酸味,南宮隼難解抑鬱的直盯著笑臉粲然的佟澄空,不小心閃了神。
那個繽紛有趣的夜晚,他捺著性子吃完一大串荔枝充飢,佟澄空始終沒再與他說上一句話。即使是載她回到家,她也是不吭半聲掉頭就走。往後幾天,不管他如何想盡辦法想誘她開口,她都打定主意不理他,總是閃到一旁觀看其它人的工作情形。
幸好佟澄空的求知慾十分旺盛,偶爾會繞著他東看西看,看他如何運鏡、取角,看到興頭上時才會發問幾何,解他愁悶。
是他天生少欲寡求,還是不知不覺學會容忍?對佟澄空,他又是懷有一份什麼樣的感情?不然為何她給的這樣少,他卻可憐的覺得心滿意足。
這份悸動不曾有過,渴望日日見到她的那份牽絆亦呈絕無僅有。難道這就是他在尋找的那種不曾有過、促使自己安定的感覺……是嗎?是這樣嗎?
無來由的,南宮隼感到恐慌。玩了一輩子,從沒想過為誰定下心,也從沒想過他會為誰牽腸掛肚的,將近一個月追著同一個女人跑,更是稀奇。
追?他曾經認真追過女人嗎?
沒有,根本就沒有!照這種情勢演變下去,莫非哪天他會昏了頭為證走進教堂?
不!一記青天霹靂打進心底,南宮隼既驚且懼地凝視佟澄空,見她笑著撫摸那名男子的臉,臉色不自覺發青,腦子卻拒絕接受那股難受的滋味。
難道這就是吃醋?不行了,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會不會是因為佟澄空對他的態度與眾不同,他情不自禁被她吸引,又不甘心被冷落,成天繞著她轉,因而耗費太多精神在她身上,無形之中她在他心底有了份量,而且不輕?
南宮隼臉色大壞,猛地轉身入大樓,回轉前他陰鬱地瞥了那對嘻嘻哈哈的小倆口一眼,險點衝過馬路殺了那個男的。
「拜託,別殺了我。」苦口婆心解釋兼道歉完,阿金哀聲請求。
「下次你再懷疑我的人格試試看。」佟澄空洩恨地掐住他的臉,一笑。
「痛……痛啊!」
「才怪,我又沒使勁。」佟澄空拉他退到一旁,正色道:「苦苦暗戀溫蝶蝶將近四年不累嗎?拜託你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鼓起勇氣向她表白好嗎?」
「她身邊的護花使者絡繹不絕,個個財大氣粗,我……我只是個……」他可不認為人來人往的紅磚道上適合討論這個問題。
「什麼?肉腳。」佟澄空輕哼,越來越不想同情他了。
「什麼跟什麼?」他沒好氣地做著花崗石牆面蹲下,想起這段苦戀便四肢發軟,全身無
佟澄空移到他面前,曲身打量失魂落魄的人。「看看我們阿金先生,一派斯文俊秀,英俊瀟灑,又是業務部不可或缺的一員大將,前途無量。溫蝶蝶若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將拂落頰邊的發掠往耳後,她認真地笑道。
「那都是未來才看得見的。」他實在太沮喪。「何況我小她五歲,人家不可能看上我的。」
「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金錢不是萬能。」僵硬的語氣,頗為憤慨,漸漸激昂。
「那都是安慰人的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