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她坐在鞦韆上,掃了一地的落葉,放在鐵桶中,開始生火。
除此之外,她身邊還放著一箱日記,那是她十年來的日記,她一頁一頁翻閱著,心想,是否該燒了才好?然而,看過那許多日夜的心情,她決定還是留下來吧!
到銀行租個保險櫃,把鑰匙藏著,等到可以揭開謎底的那一天,就交給徐正揚,讓他去體會她的用心良苦。
做了這個決定,她突然感到輕鬆很多,也可以微笑著看待那些暗藏的心事了。
五月三十一日,大雨。
他又要應徵秘書了,這是三年內的第五次了,我幾乎要感激那些「不適用」的秘書們,謝謝他們給我這樣的機會、這樣的希望。
以前我總是在第二關就被刷下來,但明天我竟能見到他一面,就算被拒絕了,我也不會有怨尤。
六月一日,小雨。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竟然拿了巧克力和胃藥給他吃!
他一定會以為我是那種常常暴飲暴食的人,吃得太撐,所以才得吃胃藥,唉!不過,看他的臉色好多了,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當然,他不認得我了,他只以為我碰巧跟他同校,他忘了他曾跟我說過一次話。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我被錄取了,老天!這種奇跡十年只會發生一次而已。
明天起,我就能時時看著他了,不再是那樣默默的、遠遠的了,我怕自己會快樂得昏倒過去……
七月三日,睛。
他終於注意到我了,雖然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便當,但我已經讓他注意到我了,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不是嗎?
看他把我做的東西都吃光了,我這十年來的辛苦都沒有白費,認真學了那麼久的烹飪,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刻啊!
明天我要帶更多好吃的東西給他,我對自己發誓,以後他只能吃我做的食物,我要讓他愛上我的手藝,我充滿愛心的手藝。
八月一日,陰天。
他的朋友丁威來找他,我站在門外偷聽他們的談話。
我本來是要把門關上的,但丁威那一句,「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女人?心甘情願伺候你?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讓我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怎麼知道?他怎麼看得出我的用心?公司上上下下都沒人發現,大家都以為我只是個盡職而守本分的秘書,這個男人怎麼一眼就看穿了我?
接下來,我明白了徐正揚的心,他根本沒有把我當女人看待。對他來說,我只是像媽媽、姐姐、妹妹、秘書、廚師之類的,一個毫無「性別」感覺的的女人。
但我不放棄,我已經堅持了這麼久,我將會繼續戰鬥下去。
於是,我下定決心,找了雨珊幫忙,我要一天比一天更美麗,我要他轉過頭來,看清我的變化,為他而變得美麗。
九月二日,小雨。
他總算睜開了眼睛,看到我的改變,他說我看來「容光煥發」。
我一定是瘋了,一開口便無法阻止自己的謊言,我竟然說我要去相親!
是一種不甘心、不情願、不服氣吧,我要讓他知道,我也是有人要的,如果他不好好把握我,可能就要被別人奪走了!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我不管了,這就值得一切了。
十月二十七日,陰雨。
那個妮娜找上門來了,我以為正揚會怪我,因為我過濾了他的每一通電話,只要是「野女人」打來的,就一概不許他接。
沒想到,正揚沒什麼反應,還要我以後幫他完全斷絕這些麻煩。
真是我的祈禱應驗了嗎?第一步,他愛上了我做的食物;第二步,他對打野食沒興趣了;第三步,他會愛上我這個人嗎?
十二月一日,晴。
唉!我真是個呆子,他根本不聞不問,他不在乎我的「相親」是否成功。
我又站在他門口偷聽,就連丁威都說我「秀色可餐」了,為什麼正揚還是不能多看我一眼呢?我該放棄嗎?我好像快堅持不下去了。
今天晚上我悶得受不了,下班後也不想回家,在街上亂走亂晃的,看到一家「安全地帶PUB」,我想也沒想的就走進去了,我想變壞、我想放縱。
老天總是眷顧我的,因為我一進門,就看見在台上表演的人,穿著女裝,但是個男人,而且,那是丁威。
他也認出了我,表演之後,他來到我的桌邊,緊張兮兮地問:「雨娥、你是我的朋友吧?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吧?」
我點點頭,「不會,只要你也當我的朋友就好。」
然後,趁著酒意,我們把彼此的秘密都說了出來,我們變成了好姐妹。
十二月八日,晴空。
依照丁威的建議,我下了狠藥。
「我要訂婚了。」我這麼對正揚說。
看到他的反應和表情,我頓時有無上的快感,有時我真恨他,他為何如此木頭呢?
他好可愛、好陽光,他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卻也是最笨。
最鈍的,唉!十年前我就該知道,自己愛上的是怎樣的一個小孩子了。
我要下南投去看爸媽,我要離開正揚五天,我要他知道,沒有我的生活會是怎麼一回事?
十二月十四日,小雨。
再次看到正揚,我好想他,但我什麼也不能說。
他似乎也很想我,不!該說是很想我的便當。但是,當他聽到我要結婚的消息,似乎有那麼一點點震驚和不能接受?
時機未到,只有進行第十一年的抗戰了。
十二月十五日,晴時多雲。
丁威真是我的好朋友,打電話告訴我說正揚喝醉了,那當然,只有我能照顧他了。
為他擦汗的時候,他的身體被我摸光了,不過,我還是讓他穿著小內褲,免得他醒來時以為自己被強暴了。
我好幸福,我好希望他每天都喝醉。
十二月十六日,睛。
我又撒謊了,但這只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為了奉獻初吻而撤的謊,我想,連神也會原諒我的吧?
還好有用,當我訴說著那個「阿明」的技巧有多差,正揚終於有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