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過翼訝異不已。他不知道程采依認識爺爺,更為她對爺爺的邀約毫不猶豫就答應吃驚。他知道這些日子有許多人嘗試約她,最後全鎩羽而歸。她為每個人設了一道界線,唯獨爺爺不然,這是為什麼?
明知道不應該,他卻可笑地對她的優待不舒服,甚至有些生起爺爺的氣來。
程雙蕊憂傷地凝視渾然不覺的他,再瞥了外面那紅色、耀眼的身影一眼,心 的釋然不知不覺砌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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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知道超過十點的夜是迷人且危險的,尤其是海邊的夜,她不知道的是龍翩翩怪異得令人側目的性格。她居然喜歡在夜晚騎單車,沿著海岸線閒逛,不知是太天真,還是對台灣的治安太有信心。
程采依坐在沙灘上面對馬路,冷漠地凝視著在飯店附近來回遊蕩的龍翩翩,眼底淡出一抹不以為然。
她知道有人和她一樣密切注意龍翩翩的安全,她只是不懂龍過翼的清閒。他不是個坐得住的人,撇開繁忙的事業不談,光是後天的訂婚宴就夠他準備的了,不是嗎?他怎麼會有時間回龍家吃晚飯,而且還整晚待在客廳陪龍威和聊天。她看得出龍威和的訝異,這表示他這種舉動十分罕見……
「放開,你們想幹什麼?」龍翩翩的尖叫聲,突然劃破岑寂的冬夜,也穿透她的冥思。
程采依隨著叫聲急急地瞥向她,發現她在右前方被六、七個男人團團包圍住。她警覺地一躍而起,片刻不敢稍停地疾奔至龍翩翩身邊。
一群醉鬼!程采依大氣不曾喘一下,還沒接近就聞到臭氣沖天的酒味了。她皺緊鼻頭,動作俐落地切入圓圈中心,護住龍翩翩。
「采依,這些臭男人 都揮不走,借酒裝瘋。」龍翩翩非但沒有被嚇住,反而一副人高膽大的模樣,掄起拳頭打算和他們決一生死。「看我漂亮就想欺負我,我才不是軟腳蝦,我告訴你哦……」
「哇!這個更漂亮。」六、七個醉醺醺的男人,一看到美艷的程采依,在酒精作祟下色心大起,早把自言自語的龍翩翩撇到一旁去了。
「小……小姐,一……一節多少錢?我……我有的是錢……」有人拿出皮夾,抽出數張千元大鈔丟給程采依。
「我也是……」為了不輸人,其他幾個紅光滿面的男人,也紛紛抽出錢擲給程采依。
她最恨這種花天酒地不知節制,借酒裝瘋到處騷擾人或肇了事,事後還理直氣壯以「酒喝多了」來打發一切的男人。程采依陰沉地把龍翩翩推出是非圈,冷冷地拍開醉漢們開始不安分的手。
「夠辣哦!」這群男人被她挑釁的行為刺激得極為興奮,有人怪叫,有人摩拳擦掌,意欲一親芳澤。
「采依……」被排除在外的龍翩翩不放心地擠進來,「這些臭男人,該死!過──翼──」她扯開喉嚨,放聲大叫,期望五百公尺外的弟弟能插翅飛到。「過──翼──」
「她在……在幹嘛?」不雅地打著酒嗝,一群醉漢嘻嘻哈哈地向她們靠攏,被酒精淋痺了警覺心和羞恥心。
「好像在……求救。」張著充斥著血絲的紅眼,醉酒的男人們嘻皮笑臉地伸出手想摸她們。
程采依出手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左手抓住來人的手,以右手成刀擊向那人的脖子,然後摔昏他。伸手抓過另一個不怕死地朝她撲來的男人,她邊反折對方手掌,邊做回轉狀將對方摔出。
「滾!」她厲聲低喊,給其他人機會。孰料,她凌厲的動作非但沒有嚇醒這班人,反而刺激了他們,大家搖擺著身子一轟而上,視她的警告為挑戰。
糟!她聞到不對勁。程采依知道不能讓他們接近自己,否則她會敗陣。瞥見路旁的酒瓶,她縱身提腳俐落一踢,先踢倒第一個鬥士後,隨即迅速地抬起酒瓶敲破,然後抓過第二個色慾薰心、猛衝而來的男人,陰狠地揪住他濃密的頭髮,將銳利的瓶口抵住他的脖子。
「再過來試試看。」加重手腕力道,她語氣冰寒、眸光死冷,大有放手一搏的架式。
她陰寒的表情,嚇得其他人膽戰心驚,大家全成了遊戲中的木頭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采依,修理他,讓他難看。」龍翩翩見勝券在握,高聲助陣。
「姑……姑你你,你大慈大悲繞了我吧……」被她抵住脖子、不敢再裝瘋賣傻的男人,在性命攸關之際唯有求饒一途,無意逞英雄了。
「別再讓我看見你們,不然有你們好受,滾!」程采依放開他,快步移到龍翩翩跟前,怕他們突襲。小人難防。
瞬間便被扳倒了兩名同伴,其他人眼見情勢不對,知道遇到了煞星,誰都不敢再逗留,紛紛收拾起剩餘的醉意,趕緊抬起昏迷在地上的兩個人,飛也似地落荒而逃。
「采依,你幹嘛輕易地放過他們?這些社會敗類應該好好教訓一番。」龍翩翩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興奮的小臉在瞥見從反方向急急忙忙朝她們奔來的弟弟時,旋即易成悻悻然,「死過翼,現在才來有什麼用,人都跑了。男人真是靠不住,當你需要他時往往不在身邊,不需要他時,偏又黏得跟麥芽糖似的……」
「哈啾,哈啾……」程采依沒時間也沒心情理她,逕自蹲在馬路邊猛打噴嚏。
那些男人之中一定有人穿著羊毛衣物。她對羊毛無可救藥的過敏,一碰上就會噴嚏打個不停,功夫再好碰上羊毛製品,也不過是一堆軟趴趴的豆腐而已。不知死活的龍翩翩,她以為她有多神勇?
「采依,你沒事吧?」龍翩翩見她噴嚏打個沒完,發現有些不對勁,趕緊蹲在她身邊關心地摟著她。
程采依抽出隨身捎帶的面紙,難受地搗著鼻子,不著痕跡地撥開她的手。她不討厭冬天,卻憎恨那些隨它衍生出來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