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善善提出疑問。
董語霏揚了揚手中的雜誌。「書上說的。」
「雜誌上說的可靠嗎?」善善微愕。基本上,她大半的時間都用在進修日本語言上,很少有機會丟接觸除了日文以外的資訊,但她多少也知道那種時尚雜誌上的文章沒什麼可取的。
「再爛的文章也總有它可取之處,重要的是閱讀的人能不能從文章中挑出它的道理來。」董語霏將話題帶回正題,「左,我勸你,對於這種長距離又長時間分隔的感情不要抱過多的期望才好。」
「為什麼?」
「左,你看起來雖然不聰明,但也不像春天的兩條蟲嘛!這麼簡單的道理還想不出來?」董語霏因為受不了善善的駑鈍而翻了個白眼,「相愛的兩個人在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都已經不能保證保有天長地久的愛情了,更何況是你們這種情形呢?」
「我們不一樣。」善善小聲的堅持著。
「有什麼不一樣?」
「我們……我們……」善善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吧?那我替你說好了。」董語霏毫不客氣的攪過發言權,「你們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你們兩人的感情基礎比別人薄,從頭到尾,雙方根本就沒有明確的表示彼此的情意,遠有,別人家了不起分隔個一年半載、三五寒暑,而你們更了不起,一次就來個十年,還好比牛郎織女星一樣,一年只見一次面,這些,就是你們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了。」
「你怎麼這樣說。」嘴上這樣講,但善善卻無法提出反駁。
「左,長時間的愛情很容易就這麼不了了之的,你知不知道?尤其你們兩個人的情感基礎本來就比別人薄弱,你所有的印象觀念全是從八歲時延續過來的,那他呢?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來他的心思呢?」董語霏語重心長。「左,十年不是十分鐘、十個小時或十天那樣,隨便轉個身就能度過的,十年是一個很漫長的距離,很長、很長的距離,長到可以讓你們兩人之間原本就存在的空間距離加上平方號了。」
「……」善善無法接話。
「你自己想一想,我只是不希望你把自己拘泥於這份不確定的情意,」董語霏聳聳肩,抓了一本書就自行出去了。
對著空白的信紙,善善的心充滿了許多不確定的感覺。
不是因為董語霏而起的,至少,不全然是的。早在董語霏的一席話前,她的心中就一直有這種惶惶不安的不確定感了,而董語霏臨時的一番話只是加劇了這種感覺而巳。
最近,常感覺心是空的,或者,沒那麼誇張吧,不過就像是拼圖缺了一角,在大半的版面上就是空空蕩蕩的缺了那麼一塊……說不出那種感覺,只是,很多事……都不再是那麼的確定了。
她對小哥哥……生平第一次,善善對自己的心意開始感到懷疑了。
在六歲之時歷經了一次生命丕變後,命運之神像是不願放過展煜慎似的,在沒人能預料的情況下又開了一次惡意的玩笑。
打從懂事以來,展煜慎就是明白父母親當初結合的經過的。
猶記得年幼時的模樣,每當入睡時刻,他的母親總會用溫柔迷人的嗓音說些故事哄他入睡,伴他入睡的床邊故事除了一般小朋友所聽到的外,大多時刻,母親會用充滿感情的聲音訴說一則讓人難忘的情愛故事。
故事的內容是有關一個窮困的留日學生與日本貴族千金的相戀經過,窮困的男學生是個孤兒,不像一些有家人做經濟後盾的留學生,生命中除了讀書就是打工賺取生活費,原本,這樣的人跟學校裹有貴族血統的千金小姐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但就像是上天注定的一般,兩人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邂逅。
一次、兩次、三次……不期而遇的巧合讓貴族小姐逐步注意到這位自食其力的留學生,他的文采、他的傲骨、他的斯文有禮、他的壯志凌雲,他一切的一切讓貴族小姐由欣賞、傾慕到深深的愛戀,貴族小姐完全不可自主的愛上了他,因為愛,貴族小姐她放棄了矜持、放下了身段,由於她的主動示愛,這才進一步的發現男學生隱臧了對她多年的愛戀。
王子與公主相互愛戀,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這一切,原本就該是配上一個圓滿的結局才適當的,只可惜,種族上的差異加上門戶之見,貴族千金的寡母自然是不願獨生愛女下嫁一名貧困的留學生,在寡母的百般阻撓下,逼不得巳的,貴族小姐選擇了愛情,當男學生完成學業後,她丟下了母親、丟下了她本該繼承的頭銜與財富,就這麼義無反顧的跟著摯愛到一個讓她完全陌生的國家──台灣。
一長串曲折坎坷的愛情史對展煜慎而言,不只是耳熟能詳,他簡直都快要能倒背如流了。原因無他,只因當事人無巧不巧就是他親愛的父母親大人!
由於沒有刻意的隱瞞,還當成床邊故事一樣的告知,即使當時的展煜慎才六歲之齡,但「私奔」兩個字……他就算不是完全瞭解,也大概知道是他的父母親為了彼此相愛,因而放棄了他們的親人。
就因為母親的毫不隱瞞,一直以來,展煜慎就知道自己的親人是不多的,尤其是父母親跟小弟弟發生意外後,他僅剩的親人就是乾爹、乾媽與善善了。所以當律師上門來說是代表御形家族、也就是展煜慎的外婆前來之時,展煜慎的驚訝是太大了。
一場因為善善而參加的電視擂台賽竟引來不曾見過的血親,這真是展煜慎始料未及的,他去了日本見過御形家的大家長、也就是他的外婆!人人敬畏的御形明子。
說不上有什麼特別的一吹會面,她冷淡的問他要不要回日本,而他沒說話的搖搖頭,之後,他就回到了台灣、回到了善善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