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不論是隱身於幕後當操縱黑手,或是現在這樣直接站上抬面當個名正言順的家族領導人,巳經快十年了,他就像個沒有自我、沒有思想的人,無情無慾的替整個御形家族賣命了快十年了。
漫長的十年,有點難熬,大量的工作讓展煜慎覺得自己像個活死人般,只是一個沒有自我思想、只知為御形家埃賣命工作的傀儡,除了工作就什麼也沒有了。而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每一年當中,也就只有善善生日的時候,憑著能見善善一面的信念他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彷彿一整年的辛勞就只為了與善善這一日的相聚。
替自己感到有點可悲,就算是替母親贖罪,這十年……他為御形家所做的也夠了吧?
再次歎了一口氣,展煜慎的視線落在面前堆積如山的公文上。
真的很想丟下一切,不帶一絲牽絆的離開,問題是……他能嗎?
雖然他跟婆婆兩和人由於個性使然,相處起來就是那個樣子,說親不親、始終維持平淡的關係,但他注意到了,婆婆剛做檢查的健康報告上載明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在她身體狀況每下愈況的時候,他實在無法丟下她而一走了之,畢竟,那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了。但……善善呢?他實在不想再跟她持續這種被分隔兩地的關係了惱人的兩難問題是如此的讓人為難,但目前的他卻無力改變什麼。展煜慎在心中歎息。
夜深了,但展煜慎卻不忙著離開,撐著疲累的身軀,他將自己埋首於工作中。
他不否認他是在逃避,將自己置身於工作中,讓自己逃避去面對兩難的抉擇;他也知道事情總要有解決的一天……但,那絕對不是在他身心又疲又累的情況下,此刻,就讓這些煩人的問題先丟到一邊去吧。
展煜慎收斂心神,繼續專注於眼前的公文,寧靜的暗夜裡,陪伴他孤單寂寞身影的,只有一盞盞明亮的燈光……足踏直拌輪鞋,邵齊飛也似的火速趕往藍球場。
他快遲到了,約了幾個朋友打球,結果他這個發起人到現在還在這裡,再不快點,那幾個球友恐怕會先殺了他,然後把他這個遲到大王登報作廢掉。
在全速前進當中,邵齊心中也忍不住抱怨著!
其實,會遲到實在也不能全怪他嘛,誰讓他這麼忙呢?
學生會長一職是全校投票選出來的,推不掉。,班代一職則是班上同學不願放過壓搾他的機會,他沒有開口說不的權力;至於攝影杜,那是自己的興趣,即使被推選為社長讓他覺得有點麻煩,但因興趣所在卻不能不參與。,而吉他杜是學長在畢業前極其慎重的交到他手上的,在他找出適合的接班人之前,他還得繼續無條件的擔任代理社長一職……除了這些職務所帶來的公事之外,更有一堆大大小小落在他頭上的差事呢!
仔細想想,有時候邵齊還真替自己抱不平,但他又能如何呢?
「人生以服務為目的!」、「助人為快樂之本!」這兩句蠢話真不曉得是哪個人發明的,害他每次想拒絕找上門來的差事時,對方總會用這兩句話堵他,害他像個廉價勞工似的,面臨四處被壓搾的處境。
由於一面趕時間、一面想事情,一心二用的結果是,當邵齊發現前方有人時巳為時已晚,在來不及煞車的情況下……什麼束西?火車頭速度般衝過來的形體讓善善愣了一下,當她察覺不對時!
完了!善善害怕的閉上眼睛。
慘叫聲在劇烈撞擊後重重的揚起,善善不想這麼沒志氣的,但真的……好痛喔!
對方一身的銅皮蠟骨撞的她頭冒金星他就算了,人高馬大的碩大身軀還要命的疊在她身上,這時候,善善的痛苦絕對不是一個痛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你沒事吧?」邵齊反射性的問。
「你再不起來,我會死掉。」善善痛苦的呻吟著。現在的她,多少能體會那個賣燒肉棕被壓死時的痛苦了。
邵齊嚇了一大跳。有這麼嚴重?
「求求你,不要發呆了。」善善覺得自己離死期不遠了,真的。
邵齊直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壓在人家身上,連忙七手八腳的爬了起來。
「是你?」看清善善的模樣後,邵齊嚇了一大跳。
他知道她,左善善,同班的女同學,他巳經注意她好久了。
善善沒理會他,因為她正努力於爬起來的動作上。要命,全身都痛……「有沒有怎麼樣?」邵齊連忙扶她起來。
忍著痛,善善拍拍身上的塵土,對邵齊搖搖頭。
「真的沒事?」邵齊有點不相信;看她痛得臉都快要變形了。
「沒關係的,你趕時間,你先走吧。」善善善解人意表示,只是她實在是太痛了,講話的聲音無可避免的帶著點哽咽的音調。
「你怎麼知道我趕時間?」
「要是不趕時間,你就不會這樣橫衝直撞了。」善善一面解釋,一面伸手擦去因劇痛而冒出來的眼淚。
邵齊說不上此刻心中的感覺,很奇怪,真的。
「你為什麼不罵我?」印象中,女孩子遇到這種事都是先開罵再說。
「你又不是故意的。」
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邵齊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半天,向來辯才無礙的邵齊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難道……你是故意的?」善善奇怪的看著他。
「當然不是。」邵齊立即否認。
「那就對啦。」善善一副「我早就說了」的表情。「好了,我真的沒事,你趕時間就快走吧。」
邵齊遲疑了一下,見善善露出一個「沒事」的笑容才離開。
滑了兩步以後,邵齊沒來由的停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就是感覺到,這時候他絕不能就這麼離開。
果不其然,他才一回頭就看見善善跨出一步後就趺坐在地上。
「怎麼了?」邵齊又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