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有毛病啊,別把鏡頭對著我。」有違她在班上留下的老成自持的沉穩形象,董語霏生氣的大叫……不,咆哮著。
「你才是有毛病,讓我照張相是會死啊。」邵齊沒理會她,擺明了是跟她拗上了,就看他手捧著相機,努力的想找出一個合適的角度,只等董語霏回過頭。
「我警告你,別再把鏡頭對著我。」
「我就偏要對著你,怎麼樣?」
「相不相信我會毀了你的照相機。」就她所知,他手上的那台相機可不便宜。
「是嗎?那你好歹也得回過頭來拿我的照相機……要不,你要怎麼毀了它呢?」一連串「吐槽」的話像是有自主性的從嘴裡冒出來,邵齊從不曉得自己有這種邪惡的天分。
「你到底想怎麼樣?」董語霏被惹毛了。
「不怎麼樣,不過是想替你拍張美美的照片罷了。」
「請你不要搞錯對像好嗎?你該注意的目標是左善善吧?」
對喔,怎麼光顧著和她瞎鬧,竟把左善善晾在一邊?
董語霏的話讓邵齊產生反射性的反應,就看他連人帶鏡頭的轉過頭去看善善,透過視窗,他愣了一下。
是他看錯了嗎?那是一個不一樣的左善善,迷離的神情有種說不出的韻味,怔怔的直視前方,像是在想些什麼,又像是一個期盼情人歸來女子。
介於女孩的椎氣與成熟女人的風情,醞釀出一個讓人陌生的左善善、一個絕對惹人注目的左善善。憑著攝影者的宜覺,邵齊用腳指頭都可以確走,這絕對會是一副絕佳的好作品,當下,快門不斷的被按下──他不會笨到錯過這樣難得的鏡頭。
突然,鏡頭裡的女子有了轉變,散渙的焦距漸漸凝聚,未知的神情轉為不可確定的驚喜,那種發,目心中的喜悅洋溢於表,就像是在黑暗中沉睡許久的蛹,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晨曦的到來,在暖陽的照射下忙不迭的破繭而出、展現最美麗的神采。
像是個發光體般亮了起來的善善,美麗不可方物,自然,邵齊按下快門的速度是一張快過一張,他想捕捉下所有的她,就怕漏掉了一絲絲微小的改變……但……左善善怎麼會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有這麼樣丕變的神情呢?
這個疑間才剛攏上心頭,然後,邵齊經由鏡頭發覺了答案。
那是一個相當出色的男子,玉樹臨風、卓爾不凡,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領袖的氣質,一張清俊有型的面容是由漂亮的五官所組成的,看得出是一個不常笑的人,雖然他現在正不吝嗇於這麼做,可是只要用心一點,不難發現他的笑容只針對他面前的人,就像是全世界都讓他拋在一邊,只有他眼前的人才是唯一重要的。
像是分離後的久別重逢,兩個人隔著一小段距離相互凝望著,那種眼中只有彼此的爍爍眸光,就好像是要訴盡所有隱藏在心中的相思般,輻射著兩人才能懂的熱;浮現在臉上的淺淺笑意是因對方而起,就像是天地間僅剩下他們兩個人,而他們終於找到了彼此……邵齊持著照相機屏息以待。
他在等。直覺讓他深深相信,只要再等一會兒,一定能讓他拍攝到好的境頭畫面。
如同要印證邵齊的假設,兩個對立的發光體在下一秒奔向對方,會合的剎那迸出耀眼的火光,絢爛奪目,灼熱得讓人燃起燎原的感動。
喀嗦、喀擦的快門聲不絕於耳,一張、兩張、三張……邵齊忘我拚命按下快門,那是一種身為攝影愛好者的狂熱,無法容忍自己錯過任何一個足以成為永恆的珍貴鏡頭
但……該死的!
底片竟是這般不堪使用,剛才才換上的不是嗎?怎麼拍沒兩三下便已見底了呢?邵齊手忙腳亂的卸下用完的底片,只期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再重新換上一卷新的。
從頭至尾便靜靜觀看一切的董語霏制止了他。
「你幹什麼?」邵齊的語氣無法不沖。
「夠了,你拍的那些已經夠你包辦整個成果展了。」知道這種時候,久別重逢的兩人最需要的就是獨處,董語霏不敢相信邵齊竟是這般的不識相。
「你不懂的……」邵齊無法解釋,那種生怕錯過好作品的意念。
「是的,我不懂,但我知道,要是你再繼續的留在這邊礙眼,我會讓你一張照片也得不到。」趁邵齊沒注意,像泥鰍一樣的滑溜身手一閃,董語霏已摸來了那卷剛被卸下的底片,並作勢要抽出底片。
「還給我。」邵齊著急。
「那你走不走?」董語霏要他選擇。
邵齊陷入嚴重的兩難局面。
「我給你三秒,一、二……」
那個「三」字還沒來得急被唱名,趕在董語霏抽出他最得意的心血前,邵齊便心慌意亂的急急做下決定!
「我走!」
董語霏冷哼一聲,挾帶著底片,偵著一臉心有不甘的邵齊離去。臉上,難掩一抹得意之色。
想跟她鬥?
哼!門都沒有!
置身於熟悉又懷念的懷抱當中,善善秀氣的小臉蛋上漾滿了不可置信的驚喜神情。
小哥哥不再是模糊的了,他是這樣的鮮明、這樣的真切,一顆心空下來的部位在此刻全被填滿,恢復完整的心房刻畫著一個鮮明的影像,而這影像正有力的懷抱著她。
這是在作夢嗎?
如果是,那她永遠都不想要醒來……「善善?」展煜慎心疼的拭去掛在她眼角的淚珠。
「小哥哥……你真的回來了?」哽咽的鼻音訴盡她的害怕,害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一場因為思念而起的南柯一夢。
可以說是積非成是吧,這幾天,董語霏的話在她腦海中發生效應,讓她原本就巳有些不安的心產生一種不確定又恍惚的感覺,一顆心隨著那些專家的理論、道理浮浮沉沉的飄蕩許久。直到適才,在乍見想念已久的身影時,她還以為自己快要瘋了,竟然幻想起身在遠方的容顏……現在的小哥哥是幻覺嗎?應該不是吧?要不,這讓人熟悉的懷抱怎會這樣的真切?
「是我,真的是我,我回來了。」媲美廣播主持人的好聽嗓音訴說著他的保證,輕輕的在雪白額際烙下一印,成功的撫平善善所有的疑慮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