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聳聳肩,沒有特別地明說,但那含蓄的說法已足夠讓人知道他想表達什麼,而且會打從心裡覺得他真是個有教養的紳士。
對著那抹帶著見腆的斯文笑容,方茜羿簡直要著直了眼,她從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笑起來可以這麼地好看動人。
「娃娃?」他的輕喚讓失神的她震了好大一下,看她回過神了,他才繼續接著說道:「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她呆了一下,連忙說道:「別這麼說;你千萬別這麼說!就像你講的,這種事是意外,是一件意外啦,你該知道的,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你越不想什麼事發生,它就是這麼發生了,而且通常還是在最不適當的時候。」她胡言亂語中,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總之那並不是我們希望發生的,所以我們大家就忘了它,你說好不好?」
他微微笑著,欣賞那白玉粉頰上的淺淺紅暈。
察覺他的注意,她逐漸緩下的心跳又失了序、一次跳得比一次快,水嫩嫩的小臉脹得通紅,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你別這樣看我啦!」怕自己會因此而休克,她在承受不住前急急喊了一聲
「抱歉,如果造成你的困擾的話,我只是覺得你好可愛,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說,全然一派英國紳士的風範。
可愛?
芳心因這一句無心的讚美而興奮到最高點。「真的嗎?
你真的覺得我可愛?「她不知道自己在急切些什麼,從小到大,聽過無數對於她外表上的讚美,不管是出於禮貌上的,這是真心的,她聽得都快麻痺了,可他不同,他隨口的一句「好可愛」讓她緊張個半死,忍不住想計較,他是出於禮貌還是真心的稱讚。
「是真的,你好可愛,而且是個善良的好女孩。」他讚美道,由衷的。
她低著頭微笑,因為這幾句讚美的話語,心情愉快到了極點。
喻來找我,有事嗎?「他提醒她。
「啊!對了,我媽要我來跟你說一聲,說她準備了晚餐,要你晚上過來我家吃飯。」差一點就忘了正事。
「好,跟她說我知道了,晚上我會準時到。」他允諾。
「好,那……」她陷入兩難,因為私心裡想跟他多相處一會兒,但這會兒又得回去覆命。
「怎麼了?」
「沒,沒什麼。你在忙嗎?」
「嗯,有些東西要整理給朋友。」看了下手邊的剪報,他笑笑。
「需要我幫忙嗎?」鼓起勇氣,她問。覺得這是個拉近彼此距離的好機會。
「我很想請你幫忙,但已經弄得差不多,而其他的資料還沒送來,所以……」他側著頭想,顯得有些為難。
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資料,或是有什麼不好讓人看到的,這只是多年的經驗所養成的習慣,讓他做事較之勞人多了一份謹慎跟小心,除非極其親近的人或是必要,要不然,他並不是很樂意讓人知道他正在做的事;即使他手邊的事只是一份意外得到的小消息要通知好友律堂而已。
「沒關係,沒關係,那我先走好了。」她搖著手,連忙說著;那是出於一種難以解釋的女性直覺,准不準是另外一回事,反正她就是不想冒險讓他對她產生任性、強人所難的壞印象。
「那晚上見了。」她點頭,附送上一個微笑送客。
「嗯,晚上見。」她揮手,走出書房,然後告訴自己……沒關係,來日方長,加油加油!
本以為晚餐的時候,會是個很好的、進一步瞭解他的機會,但沒想到懷著少女的暗戀之路這麼坎坷,方茜羿再一次失望了。
「好吧,其實也沒那麼慘,姐姐現在至少知道了,他跟我是從小認識的,只是他被送出國讀書,而每年其實都有回來。」對著肯得基,她重重歎了一口氣。「你能相信嗎?要不是今天聽他們講起,我竟然不知道這些事耶!」
肯得基低嗚了一聲,不明白小主人是在發什麼瘋。
「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我跟他竟會錯過這麼多年?
這簡直就是造化弄人、命運的作弄嘛!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每年他回來時,姐姐不是得上學,就是得補習,甚至是去夏令營報到,再不然就是跟同學出國去遊學,一去數十天,然後讓我們兩人緣理一面,直到今天才見上這一面。「她用茱麗葉的悲劇語氣弧帝
如果能夠,肯得基一定會摀住自己的耳朵,避免聽她發瘋的話語。
「這很浪費,你不覺得嗎?枉費我們兩家人當了那麼久。那麼久的鄰居……真的是很久那,因為不光是以前住的地方,連前幾年搬來這個新社區時,卓家也跟著搬過來。
只是那時候姐姐阿呆,雖然買房子的事是爸爸經手的;卻沒有特別去注意,只知道買了隔壁住戶的人是爸爸生意上合作的對象,現在正旅居國外,要是早知道住隔壁的合夥人是這麼帥的傢伙的話,姐姐早就展開行動了,哪用得著等到現在才開始暗戀呢!」她幽幽歎了一口氣。
這不是說著玩的,她說要展開行動,就是真的要展開倒追的行動;雖然這大大的有違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懶散個性,但她控制不住那股衝動啊。
她自己也知道倒追人很丟臉,很有可能讓人笑她花疑,但她有什麼辦法?那種被電到的感覺來得又猛又烈的,她一點招架能力都沒有,雖然她以往一點經驗也沒,但她知道──就是那種感覺,那種戀愛的、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啊!肯得基,你說我該怎麼辦?」她焦慮地扯扯自己的頭髮,讓心頭那股脹得滿滿的感覺給攪弄得失了分寸。
愛莫能助的肯得基無辜地看了她一眼。
「哎呀,你最討厭了啦!」她抓過它,一陣亂揉。「我只要一想到你比我早知道他這個人。我就覺得生氣,而且啊,你早上害我丟臉死了!」
也是後來她才弄清楚,為什麼早上肯得基會那麼失常。
原來不同於她,它早就時候,它可能無意門聞到了他的味道,才會克制不住興奮地突然抓狂。
「現在怎麼辦?好煩喔,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想起被趕回房間的事,她無力地倒在肯得基的身上。「你說,究竟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什麼我不能在場呢?」
「你想太多了。」溫婉的男中音突兀地在房裡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