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不知為何,這嗓音跟語氣對他來說竟有種熟悉感上讓他幾乎同時就聯想到那個相似的人……即使只是一瞬之間,他很快擺脫這個不切實際的聯想,可這一剎那的不確定跟遲疑確實是存在的。
「快說,是誰派你來的?」惱怒自己竟然受她的影響,就算只是眨眼間的事,他也很不高興,於是更加緊手中的力道了。
她努力過了,但頸部傳來的不適一再加劇,到最後,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索性尖叫出聲。「那勒斯,你快掐死我了!」
他整個人僵住,因為她喚他的方式、尖叫的頻率以及口吻。雖然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鬆手了,雖然不是完全地放開她,但光是鬆掉的力道也夠她大口口地呼吸了。
「那勒斯,你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奇怪,不但變得這麼有攻擊性,還一直問我奇怪的問題?什麼誰派我來的?這什麼怪問題啊?你以為是誰派我來的?」喘了幾口氣後,脆嫩的嗓音連珠炮似地冒出一連串的問題。
耳熟,真的是太耳熟了,這說話的方式跟嗓音。
但不可能!會有這樣嗓音跟說話方式的主人已經死了,就在他的面前、他的懷中,那麼……她是誰?
「你……」黑暗中,這個在許久之前早已絕望的男人遲疑了一會兒,最後仍是決定給自己一點希望,所以他還是問了。「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那勒斯,難道你真的忘了我嗎?」脆嫩的嗓音充滿了驚疑不定,但不等他回答,她已逕自為他找好說詞。「啊!我知道了,因為你的房間沒點燈上這麼黑你看不清楚,所以認不出我來上這不能怪你。」
「你到底是誰?」他開口,仍是同樣的問題,但低啞的聲音中多了一絲絲不明顯的顫抖。
十年,已經十年了,他在絕望中度過了十年,如今眼前這個女人的嗓音、說話的方式上讓一直處於絕望中的他湧起一股希望。但,這可能嗎?這真的可能嗎?
「嘻!是我啦!」脆嫩的嗓音嘻嘻一笑,然後又稍稍降低聲量,不好意思地說。
「卡卡,我是卡卡,你還記得我嗎?」
卡卡?!
魔咒般的兩個字讓他如遭雷擊般地徹底僵化。
黑暗中,那個跟黑暗融為一體的男人動也不動地,所有的思緒隨著那魔咒般的兩個字翻飛起舞,整個人像是跌進了標名為回憶的無底黑洞般,被那些過往的記憶慢慢、慢慢地拉回,直到十年前……
第一章
又一個。
那勒斯。傑洛斯從容地收起手中的槍枝,即使不親自過去確定,他也能十成十肯定,那個十五公尺外、躲在鍾塔裡想狙擊他的殺手已永遠不能再拿槍殺人。
不為什麼,道理相當簡單,只因為……死人是不會殺人的;一個失去了生命的人,就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嗎?」被支開的貼身武侍查克聽到了槍聲,急忙趕了過來。
他有幾分意外,因為他才剛被遣開一會兒的時問,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出事了。
「又一個煩人的蒼蠅上讓人去處理。」那勒斯。傑洛斯交代道,一張俊美到可以說是罪惡的英俊面容上,很自然地泛著一股謀人敬畏的威儀。
那是很矛盾的一件事,因為俊美無儔的他實際上才十七歲,而那張可以說是美麗的臉也確實帶著幾分十七歲少年該有的青澀稚嫩,但事情又不全是那麼一回事,在看似無害的青澀稚嫩下,一份不該屬於他這年紀該有的迫人氣勢竟同時存在,就像個天生的王者,讓旁人很自然地對他打從心底感到敬畏,不因為年紀或其他的設限而有改變。
「怎麼,沒聽見我的話嗎?」他看著仍停留在原地的武侍。
「少爺,讓查克跟著您吧!這已經是這個月來第四樁暗殺事件了,您真的得多加小心一些,就算不喜歡讓人如影隨形地跟著,就讓查克一人跟著您也行。」查克大膽建言道。
「我說了要一個人進去,你沒聽見嗎?」傑洛斯不怒而威地睇了他一眼。
「是!」查克不敢再違逆,只得領命而去。
一陣微風淡淡揚起,樹梢因這陣風發出沙沙的聲響,可不只如此,除了樹葉的摩擦聲之外,還有……「你這樣做好嗎?」脆嫩地嗓音不解的問道。
以為聲音的主人是適才殺手的餘黨,那勒斯。傑洛斯的反應奇快,一個反身飛躍、在地上打個了漂亮的滾後,臥倒、翻身,這時他的手上已多了一把槍--剛剛才殺了人的槍,當他的動作定格於一種近乎拍電影般的帥氣姿勢時,致命的槍口也一分不差地正對樹上聲音的來源處。
是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制止了他在第一絲的遲疑,因為這些微的停頓,讓他看清了樹上的人,一個看起來並非什麼殺手之流的人。
那是一個看似無害的少女,以他的猜測,大概是附近農家的女兒,偷空想到教堂裡摸魚打混的。
「哇。你好厲害。」不知自己的寶貴生命轉眼間已到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少女忍不住拍起手來,一臉的興奮,直當他剛剛那一連串的動作是特技表演。
那勒斯。傑洛斯沒做任何反應,他只是看著她,想看出她的行為是不是一種偽裝。
他所受過的訓練讓他知道,事情並不能只看表面;一個看似最無害的少女,可能真的是無辜的路人,但也很有可能是最頂極的殺手。
「怎麼了?我的衣服有破洞,還是臉上有髒東西?」承受著他的注視,少女直覺地也跟著看了下自己的穿著,還不放心地摸了下自己的臉,但她沒發現有哪裡不一樣的地方。
「對了,你要不要把你手上的東西先收起來?如果我沒搞錯,那個東西是會要人命的,就像剛剛被你弄死的那個人一樣。」少女像是突然想到,說話的同時,她正用力地擦著自己的臉,想知道是不是沾到了髒束西,要不然,他幹麼一直盯著她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