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書兒不公平!」征宇再次截斷了他的話。
「是的,我們都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出世,對小書雅來說並不公平,但那時的惠福晉就是這麼做了,只是很可惜的是,書雅的出世並未能改變什麼,或許一開始時因為覺得新奇,讓小書雅得到父親的關注力,但也只是少少的一些日子而已,沒幾日,在發現幼兒的磨人跟麻煩後,惠王爺更是堂而皇之地向外發展,每天在外頭尋歡作樂。」紀漢雲說得一臉汗顏。
其實已經很盡力讓自己像個第三者一樣,用最客觀的平淡語句來敘述、交代所有的事,但不管怎樣,他的努力總是有限,因為他只要一想到,這口中的浪蕩子,是他這一生最好的朋友之一,心頭就忍不住地為好友的行為感到羞愧。
「那之後呢?」征宇不管他有什麼感覺,只想快些知道後來的經過。
「之後,他們兩夫妻的情況一日惡化過一日,惠福晉終日只知道想著該如何挽回丈夫的心,那心理上的折磨,讓她原本絕美的容貌加速了老化的速度,再加上她在那幾年內大病了幾場,更是徹底的耗損了她的元氣,讓她消瘦異常,骨瘦如柴得有如一乾癟的老婦,見髮妻變成這樣,那惠王爺更是逃得比誰都快,最後的幾年,他經年累月的住在別業,索性也不回王府了。」
「惠福晉見他這樣,最後忍受不住,所以發生了那件慘案?」征宇已經想像到後來的發展。
「是的,書雅她額娘最後再也無法忍受丈夫的薄倖,找了一日,聲稱自己病危,要下人們請王爺回來見她最後一面,一等惠王爺出現,當時已沒什麼氣力的她偕同貼身婢女秀姑殺了他,而後她再自縊,就連忠心的秀姑也跟著一起走了。」到現在紀漢雲都不曉得該贊秀姑忠心好呢,還是該怪罪她的愚忠。
「那關書兒什麼事?」知道這事正是導致書雅現今模樣的前因,征宇一直聽得極仔細,但紀漢雲遲遲未提到書雅臉上的印記,征宇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因為惠福晉不希望女兒步上跟她同樣的路,以為女人用容貌就能決定未來一生的幸福,所以她在丈夫回來前,便先到女兒的房裡,毀去了幼女的容顏。」對於這事,紀漢雲除了哀傷,也只能歎息了。
很好,聽了一大段陳年舊事的真相,總算進到主題了。
「惠福晉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毀了書雅的臉?那一片的深藍,若不知情的話,看起來就像是胎記一樣。」他對這一點感到不解。
「老實說,我比你更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麼,要不,又怎會跑到那深山林裡被困了十數天呢?」紀漢雲又是一歎。
「大人口中的故人,跟福晉有關?」征宇有幾分意外,沒想到這兩件事竟有關聯。
「那人是福晉及內人的大師兄。多年前,在書雅她額娘成為惠福晉後的沒幾年,我與蘭幽也決意成親,大師兄一得知消息後,說他責任已了,要浪跡天涯去了,在那之後,就連她們兩姊妹一樣也無法得知他的去向,從此再也沒了大師兄的消息。」紀漢雲說明。
征宇大感意外。「我沒料到……惠福晉在成親前,竟是江湖中人。」
這下子,他總算明白,為何那年惠王爺要娶平民女之時,何以反對的聲浪會大到那樣的地步了。
「呃……」輕咳了下,紀漢雲委婉的解釋道:「也不能算是江湖中人,只不過,她們兩姊妹自小就跟著大師兄一塊兒受一位世外高人教養,倒是不爭的事實。」
「世外高人?所以惠福晉才有毀人面容的奇怪藥物?」征宇猜測物品的由來。
「也可以這麼說。」紀漢雲勉強認同。「雖然她們兩姊妹在武藝上,一個比一個還貪懶,以至於沒一個學到精髓,但要配置一些藥劑毒物還不成問題。」
「那……」征宇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紀漢雲苦笑,知道他在想什麼。「對於書雅臉上的記痕,內人無能為力,她全沒有印象,她們的師父曾留過這樣奇怪藥劑的配方給她們。」
「那麼大師兄呢?她們的大師兄可知道?」
那抹苦笑顯得更苦了。「直到我這回同她們的大師兄碰了面,我才確定了,那藥劑,是書雅她額娘自己研製的,連大師兄都不不知有這玩意兒,也就更不知道要怎麼解它了。」
「意思是無解了?」征宇不信。
紀漢雲又歎氣。「這回的碰面,大師兄只給我一個建議,他說書雅的額娘自小就在製藥上有過人的天分,與其浪費時間想著化解之道,不如順著她的意思發展。」
征宇一時無法消化這話中的意思。
「惠福晉毀去幼女的容顏,就是希望女兒別像她一樣,依恃著外表的容貌來決定未來的一生。」紀漢雲提醒他,怕不夠清楚,又再仔細解釋道:「她要書雅是因為發自內心的真誠情感而成親,跟一個即使知道她醜陋,也願意娶她、愛她、守護她一生的人在一起,別像她一樣,以為自己的容貌是一切,反而造成了一段最悲哀的婚姻。」
「紀大人是想說什麼?」征宇不傻,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我跟內人雖然沒辦法認同惠福晉偏激的做法,但大致上,以她所經歷的,我們都能理解,她為何會對親生女兒做出這樣的事,只可惜,我們的理解並不代表所有人的認同,所以對於書雅,我們自一開始,就有養她一輩子的打算。」
征宇皺眉,覺得他的話題轉變得有些奇怪。
「我只是要讓貝勒爺知曉,我與內人打一開始,便有照顧書雅一世的打算,即使她拖過了婚期、拖到變成了老姑娘都沒人求親,這對我跟內人來說,都沒關係的。」紀漢雲迂迴地說道。
因為太過迂迴了,征宇知道他話中有話,但卻不知道他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