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受不了她溫吞吞的說話方式,他低喝一聲。
「承蒙你的照顧,我真的好多了,所以我想煮點東西,就算是報答你的照顧之恩。」讓他這一逼,她飛快的說著,而害怕讓她很快就想到借口。
「不用了。」他謝絕她的好意。
「沒關係,請讓我報答你吧。」她用難得的堅決語氣說著。
說什麼她都不要吃他所煮的那些要不就過糊、要不就半生的稀飯了。
「你現在是什麼身體?還不如把煮飯的時間用來多休息。」他不屑的呼了一聲。
「可是我已經很充分的休息過了。」她無辜的看他。
這一天因為藥力的關係,她活像只小豬似的,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你就讓我起來動一下吧,再躺下去,我真的會把骨頭躺散了。」她央求。
「那你自己起來走走不就好了?」他不悅。
幹嘛呀,說得活像他是暴君似的。他可從沒限制她的行動,是她自己體力不濟,吃完藥就是睡的,關他什麼事?
「那我可以去廚房煮點東西吧?」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你很堅持下廚?」他懷疑的看著她。
「因為我想報答你嘛。」逆境使人成長,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接話。
沉著瞼,他想了下。
也有道理,沒理由老是讓他煮給她吃。反正她愛怎麼樣他都管不著,也不想管。
「隨便你。」他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小吁了一口氣,她起身。
不敢拿未癒的身體開玩笑,她連忙披上睡袍,之後,她拿起他放在一旁的小鍋要到廚房去--裡頭盛的是他所煮的稀飯,也就是她等一下要改造一番的主要對象。
她拿起湯匙往淡白色的湯汁裡撈了下……嗯!又是半生的!
***
很不想將視線移向廚房那邊,但當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從裡頭傳出時,張撼天的注意力忍不住開始轉移。
沒多久,手捧小碗公的楚掬兒蓮步輕移的走了出來。
「可以吃了。」對著坐在餐桌旁似是在看文件的他,她輕喚。
「這是什麼?」他懷疑。
碗中食物的樣子有點像他剛剛做的稀飯,但又不太像,至少那味道就差得遠了。
真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這笨女人就只有家事,尤其是廚房裡的事最靈光了。
對她料理上的天分,就算不情願,張撼天也不得不承認。
其實並不是多名貴珍奇的料理,畢竟他也見過一點場面,山珍海味名廚料理他都吃過;但可能就因為他吃下了過多精緻美食,使得他的味覺反倒渴望回歸璞實白自然的口味,就像她所做的菜。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就是讓人覺得好吃,那該說是……一種家的味道吧!先前他們三個表兄弟和谷崴就都發現了這一點,大家都是獨居在外好一陣子的人,所以他們都愛吃她烹煮的菜,也才會在他們孿生子生日的那天不恥的找她來,利用她的好廚藝。
想來,他一直就跟她保持著距離,唯一的例外也就是那場慶生會與之後的小意外;難道……就因為那次的例外,種下了他跟她現在這樣牽扯不清的機緣?
不會吧!再怎麼說,當時他也只是幫阿宇出去找人,而他只是倒楣一點,才出門就碰上哭得正淒慘的她;他不過是難得的發了善心送她回家,這樣就種下得照顧她的果了?
「壞老闆?壞老闆?」講了半天,發現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楚掬兒叫他。
「幹嘛?」思緒被打斷,回過神,他瞪了她一眼。
「呃,我是說這是什錦粥,你嘗嘗味道。」自從認定他是面惡心善之人後,對他類似的不善表情,她已經能視而不見了。
「你的呢?」他皺著眉問。
乍聽之下,這問句讓人覺得他還算有良心,竟還會想到她;不過實際上可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壓根就把她現在端出來的這一碗當作是他的,會有此一問,是要她別來跟他搶。
「裡頭還有,我再盛就是了。」單純如楚掬兒,心思哪會繞那麼多轉,只覺得難得;沒想到他竟會問到她,當場有點驚喜的感覺。
雖然是不帶一絲溫柔的語句,離她所習慣的無微不至的關心與照顧也有好長好長一段距離,但她已經很高興了;因為說這話的對象是他,那份淡淡、淡淡的感動已經充斥她整個心田。
看她帶著竊喜的表情回到廚房,不明白她幹嘛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張撼天放下手裡用來撐場面的資料夾,老實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如果不夠的話,裡頭還有。」再次出來,楚掬兒的手中捧著一個較小的湯碗,坐下說道。
他沒理她,專心吃他的粥,一時之間,除了用餐的聲響外,餐桌上的氣氛靜得嚇人。
「那個……」不習慣這樣冷硬的用餐氣氛,楚掬兒試著說點什麼緩點氣氛。
他抬頭看她一眼。
「謝……謝謝。」趁著能得到他的注意力,她急道。
看在粥燙口,暫時也吃不快的份上,他決定先停一停,等粥涼了再吃。那這空檔……算了,聽聽她要說什麼好了。
「有什麼好謝的?」他接腔,雖然還是有點不耐煩。
「就……就這三天的事,謝謝你照顧我。」她小小聲的表示感激之情。
她從沒想過,這一場病會是由他來照顧她。雖然他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至少他留下了,而且也確實的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有什麼好謝的?我是不得己。」他潑冷水。
不得已?
楚掬兒很是失望,抿著唇上臉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怎麼,你還以為我很樂意照顧你啊?」他不屑的瞄了她一眼。
是她想錯了嗎?面惡心善……她開始懷疑這三天她一直告訴自己的。
「要不是找不到人來看顧病得半死的你,我才懶得理你。」彷彿嫌不夠傷人,他又加上幾句。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一直就察覺到他的敵意,但直到這時候,因為對面惡心善之說還存有些微的希望,她這才有勇氣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