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降臨這個家庭二十多個年頭,如今上天卻送來噩耗,管續仲忍不住要在心底向老天爺抗議了。
一七三九年聖安東尼奧沿岸。
在經歷劫難後,生怕管明柔會再度發生意外,奧格斯特一世的視線總是格外溫柔的追隨著她的身影,這一點她也發現到了。
他霸氣依舊,希望她可以和他寸步不離,但是她卻很難習慣這轉變,況且過去她自由慣了,突然多了個人來約束自己,她總感覺不自在。
可是她又鼓不起勇氣來抗議,因為她知道他是為她好,以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來說,她已經備受禮遇了,做人不能夠太不惜福。
受人點滴定當泉湧以報,像此刻,她看見奧格斯特一世和幾個當地土著印第安人因為言語不通而頭痛不已時,她忍不住跳出來當翻譯。
在太空總署這兩年,見識過形形色色之人,粗淺的印第安土語她也學了一點。
這一翻譯,沒想到還替奧格斯特一世做成一筆買賣,這些有商業頭腦的印第安人想借由他將當地特產帶到歐洲去。
「沒想到你還會印第安人土語?!」
她越與眾不同,就讓奧格斯特一世越擔心她真的不屬於這個世界,而且終有一天會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發現突然手被握住,管明柔嚇了一大跳,但就在她驚訝的同時,他忙放開自己的手道歉。
「對不起,我忽然感覺你會不見,所以……」不曾有任何女人令他如此心悸,他滿臉窘紅的找台階下,「我是想要向你道謝,你的翻譯幫了我很大的忙。」
「那沒什麼。」她刻意的保持冷靜,可是剛剛被他那一碰觸,她的心卻不由自主的怦怦跳個不
停。
追求她的男人不在少數,然而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令她怦然心動,誰知,第一個讓她有動心感覺的男人,竟然是個古代世界的人,這著實令她感到啼笑皆非。
像要掩飾自己的心情,她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
「我在想,要怎麼報答你的救命和收留之恩,本來我想製造些東西來回報你,但是這裡畢竟是一七三九年,而非我居住那個各行各業部分工合作的世界,我一個人再怎麼能幹,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我想,也許我的語言能力還能夠派上一點用處。」
「你似乎和我想著同一件事情。」
「怎麼說?」
「我想聘請你當我的翻譯員。」
是心有靈犀嗎?
她忍不住看向他的臉,當視線一對上,她發現自己作了錯誤的決定,這一眼讓她跌入了他那深不可測的眸子,目光再也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喜歡一個人竟然是如此的毫無預警,理智如她,也難以例外。
「希望你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別說人在屋簷下,她不得不低頭,就為了愛,她也義無反顧。
「我想,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所以,在找到回家的法子之前,感謝爵爺給我這個機會。」客套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喜歡上一個人竟然如此的……不由自主。
康爾森別館是奧格斯特一世替家族成員建築的度假別墅,佔地雖不比康爾森莊園寬廣,但是散
步走個一圈,也可以從下午走到日落黃昏。
此地鄰近海邊,當太陽下山的時候,遠眺著海與天相連,這樣的美景讓管明柔想起了墨西哥灣,當然這裡也是墨西哥灣,但是過去她所熟悉的墨西哥灣周圍是現代建築融合著中古世紀的歷史遺跡,現在她所看見到的,是純樸等待開發的聖安東尼奧。
阿勒摩甚至還不存在,這裡的人們誰也不知道再過幾十年,這塊屬於西班牙領域的新大陸將會成為美國的領土。
身為一個未來世界的人,她只能珍惜這次的機會好好的看這個世界,卻不能夠擅自作主改變歷史,她知道歷史一旦被改變,未來世界必然大亂。
在康爾森別館的日子稱得上是輕鬆愜意的,但是幾乎每天康爾森夫人都會捎來家書催促,希望奧格斯特一世可以在她生日之前回到康爾森莊園。
母命難違,在接獲五封家書之後,奧格斯特一世決定帶她回康爾森莊園。
漸漸的,她已經習慣搭馬車,也的習慣了在馬車內往外看的時候看不見任何高樓大廈間那車水馬龍的景象。
她忍不住想到,萬一自己找不到可以回家的方法呢?她是不是得一輩子留在這個世界了?有些不安的,她歎了一口氣。
聽見她的歎息,奧格斯特一世問:「想家?」
「說不想是騙人的,我的父母、哥哥一定都在擔心我。」
「把康爾森莊園當成自己的家,把我們當成是你的家人,那樣你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說得容易,但真要做到太難了,管明柔搖著頭說:「我畢竟不是康爾森家的人。」
「如果你願意,我會永遠把你當成我的家人,也會照顧你一輩子。」
她被他的話嚇了一跳,「請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會誤解的。」
「我不是開玩笑,也許這樣說很魯莽,我應該寫封信給你,好讓你有考慮的空間,但是,拐彎抹角不是我的個性,我是很認真的。
如果是在二○○三年,碰上一個這樣條件的男人追求,她或許會很認真的考慮兩個人的未來,可現在她根本不敢去想兩個人的未來有什麼可能性。
「謝謝你的好意,我遲早會回到自己的世界,那裡才是我的家。」她不能不拒絕,長痛不如短
痛,只是她的心卻沒來由的感覺到沉重。
從沒被人拒絕過的奧格斯特一世第一次在感情上受挫,一時間男性的自尊心備受打擊。
「請原諒我的失禮!」退了一步,他保持紳士風度,也同時替自己找了台階下。
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感覺上似乎這樣是最好,但是,他們彼此的內心都很清楚,說這樣最好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行徑而已。
回到康爾森莊園之後,管明柔清楚的感覺出奧格斯特一世故意拉遠他們兩人的距離,他總是讓自己很忙碌,然後找了一堆翻譯的工作給她,她幾乎整日都埋在報章中,說她樂此不疲,倒不如說是自我麻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