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在耿天鵬來得及思考前,已經有個身影撲向他,替他擋去足以致命的子彈。
緊跟著,他看見藍正雲的臂膀鮮血如注,她的手被子彈射穿了。
「正雲……」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恐懼感逐步侵襲他的四肢百骸。
聽見混戰聲,加上領導在前的保田龍司的指令叫喚,藍正雲略鬆了口氣,「總算可以保你平安了……」她抓著耿天鵬的臂膀,咬住下唇忍著痛楚。
「痛就咬我的手臂,不要忍著。」看她逐漸蒼白的臉色,他很不得受傷的是自己,「你為什麼那麼傻?你根本可以不必受這種罪的!」
「如果我不擋,你會死。」
她的話令他紅了眼眶,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布蘭妮,遇到危險卻逃得比誰都快,這個從不說愛,總是冷淡以對的女人,卻用自己的身體來捍衛他的生命,誰愛得深切,已經不需要任何言語來證明了。
他緊緊的抱住她,失去理智的奮力掃射,就是不讓人靠近半步。
直到彈盡,一個聲音對他大吼,「你快點讓我們送她到醫院。」才把他狠狠吼醒。
他發現自己犯了個很大的錯誤延誤了替她止血的時間,看見她被送進救護車內,他也緊跟著跳上車子。
「耿博士,我們送你回研究院吧。」
「不!」他死不下車,「我要看到她平安無事才回去。」
「可是……」
「我說不回去就不回去,開車!」他對著眾人大吼。
他的憤怒嚇到眾人,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車子很快的抵達醫院,藍正雲被推進了手術房,只見門開了又關,時間沒停溜過,就是沒人給他一丁點消息。
保田龍司看他不說半句地盯著手術房門,忍不住勸他,「耿博士,這裡有我們總部的人在,讓我的部屬送你回去吧。」
「我說過我不回去,你們誰也不能強迫我。」除非醫生說她脫離險境,否則他絕對不會離開半步。
等待是磨人耐性的最佳利器,等不到手術門開啟,兩個男人開始來回踱步,有時候甚至險些撞上對方。
「耿博士……」保田龍司欲言又止。
「嗯?」
沉吟許久,保田龍司才又開口,「我想冒昧的問耿博士一個問題,請不要見怪。」
「講說。」
「你是不是對正雲有意思?」
「我愛她。」
沒料到耿天鵬會回答得如此直接,保田龍司不由得愣住了。
愛……那是他喜歡藍正雲幾年都沒勇氣說出口的話,現在卻讓人捷足先登了,他的心情有些鬱悶,加上他感覺得出藍正雲不尋常的改變,心底更免不了擔心。
「正雲是為了工作……」
「她也愛我。」耿天鵬赫然打斷他的話。
保田龍司為之語塞。
看來他們是兩情相悅,那他還有能力挽回什麼呢?
等待了好一段時間,醫生終於從手術房內走出,兩人幾乎同時上前且異口同聲問道:「醫生,怎麼樣了?」
醫生無奈地搖著頭,「目前沒有生命危險,手臂的傷也處理好了,但是子彈穿過她的臂膀,恐怕好了也會有後遺症。」
「後遺症?」保田龍司擔心地詢問。
耿天鵬卻不在意這些,他只知道藍正雲的命保住了,「醫生,我可以看看她嗎?」
「等會護士會將病人推出手術房,你們可以到病房看她。」
「謝謝。」
送走醫生,耿天鵬靜心等待護士的叫喚。
保田龍司則追著醫生而去,一路不停的追問:「醫生,你說的後遺症到底是什麼?她的手會如何?」
「子彈穿過她的臂膀,同時切斷了她一條神經,她的手可以保留住,但怕以後不能像以前那樣活動自如。」
那對一個百發百中的保鏢而言,豈不是嚴重的打擊!
「那會影響她拿槍嗎?」
「當然,只怕到時候連拿刀叉都有問題,不過若是她復健做得好,也許還是可以像平常人一樣。」
這個答案像當頭棒喝,讓保田龍司當場怔愕,不知如何告知藍正雲。
刺眼的陽光,潔淨的紗窗,還有刺鼻的藥水味,經過了一天一夜,藍正雲才從昏睡中醒來,睡醒的感覺恍如隔世。
「醒了啊!」耿天鵬整夜沒闔過眼,看起來憔悴而狼狽。
「你怎麼了?好像世界末日到了似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她努力想撐起身子,但右手一使力,卻痛得她又跌回床上,「我的手……」
「受傷了,不要亂動。」他按著她命令道。
她努力回想,想起那瘋狂的槍戰,還有自己撲上前替他擋子彈,這才鬆了口氣,「看你沒事真好。」
她總算沒有失職,只是手受傷,這無妨,她的工作不掛綵才叫奇怪。
「你還笑得出來?」他嚴肅地瞪著她。
「那當然,我把你保護得好好的,沒有失職,我當然該笑。」
「你傻得用自己的身體替我擋子彈!」
「那是我的職責所在。」她一點都不後悔,看見他平安無事,任何痛都被欣慰取代了。
但是耿天鵬卻不那樣想,尤其是現在她的手廢了,這個事實讓他不知道如何啟齒,他知道她肯定會受到嚴重的打擊。
「別哭喪著臉啊,我常掛綵,但體力好恢復得快,這個傷過幾天就沒事了。」她想舉起手來揮動好安撫他,但她努力了幾回,手卻不大聽使喚,「醫生呢?可以叫醫生過來嗎?」
「手痛嗎?」他緊張地問。
「不是,我覺得手一點力量都沒有,想問問醫生怎麼回事。」
「那個……」
「你知道?」
「我……不……」
瞧他講話支吾不像平常,她開始懷疑,「我要找醫生,幫我叫還是我自己叫?」
她執意的眼神讓他挫敗,「罷了,你遲早要知道真相的。」
「真相?」藍正雲狐疑地問:「我的手怎麼了?廢了嗎?」
「不!」耿天鵬急切地辯駁,「你的手只要做復健,就會沒事的。」
「意思是我的手不會康復後就像正常人一樣,而得靠復健?」她出奇的冷靜,但內心波濤洶湧。手是她生命的全部,靠拿槍混飯吃的她,沒了拿槍的手,生比死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