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巽程接過茶水一仰而盡,然後又把杯子還給她。
「你……」尉永繪握住杯子沒有馬上走開。
「我傍晚才到荷蘭。」他到處走動觀看,「剛剛在PUB和客戶談生意,結果看見你。」
「你是說你在PUB就看見我了?」
「嗯。」他突然在她面前站定,「還看見你對一頭可惡的肥豬笑逐顏開。」
從他沉重的語氣中,她聞到一些火藥味。
「他……我的僱主……」
「我知道,但是,別忘記我這個前僱主還沒和你解約,你這樣是違法的。」他望著她提醒道。
她確實沒有透過合理的程序和他解除合約,但是她卻不是不負責任,「我已經把錢如數退還給你,甚至還奉上雙倍,在合作期間,我的表現也該稱得上是可圈可點,你沒吃虧吧?!」
「哼!」他從口袋取出皮夾,並從中掏出她留下的那張支票,「這個嗎?我把它當紀念品,每天放在皮夾內。」
「看得出來。」摺痕很深,放了半年,都快要破掉了。
難道他是怕支票不能兌現?還是認為她沒信用?不管是哪一種想法,對她都是個侮辱。
「你大可以拿去兌現,絕對領得到錢的。」尉家人很重信譽的,否則便會被趕出家門變成拒絕往來戶。
「對一個不告而別的落跑者,我哪知道領不領得到錢。」霍巽程丟給她一記質疑的眼神。
他的話讓她生氣,「我是不告而別,但我不是落跑者,我有留信給你,你沒看見嗎?」
「看見了。」他這回從公事包中拿出她留下的那封信,冷笑了起來,「這封信我也放了半年,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一回。」
「你醉了!」她瘋了才會認為現在的他很有男人味,他還是呆一點比較好,「茶你也喝了,可以走了吧?」
「我沒醉。」他再度向她逼近,低頭俯看她,「我知道你叫尉永繪,職業是扮演別人的假情人,還是我那個落跑的假情人。」
從他的語氣,尉永繪知道他是來找她算賬的。「好吧,那你到底想怎樣?」
「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告而別?」他慵懶的躺到地毯上。
酒精開始作祟,他感覺天花板都在旋轉,只好閉上眼睛,可是一閉上眼睛,卻又開始想睡覺。
「喂!你幹嗎啦?快起來,我這裡不留男人過夜的。」尉永繪連忙放下杯子去推他,可卻被他反手鉗制住,「放手!」
「我跟你說,我頭有點昏,我要睡覺。」
「這又不是你家,要睡去你該去的地方啦!」現在的他讓她感受到威脅,她隱約感覺到,讓他留下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可是不管她怎麼推,就是推不動他,不僅如此,手還給緊緊反握住了。
「有話等我睡醒再說。」雖然霍巽程的腦袋有點昏,但是潛意識裡還擔心她又不告而別,所以儘管賴著不動也不肯放手。
「放手啦!」
「我放手你又會偷偷溜掉。」他半睡半醒。
尉永繪瞪著他,有點惱,「我不走,你就會放手了吧?」
「噓……別吵,我好累……下飛機談生意,好累……」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聲,顯然睡蟲已經侵佔了他的意識。
看著他疲憊的睡臉,尉永繪不禁開始心疼他。
他突然闖進她的家,佔據她的地板大刺刺的睡了起來,這樣可惡的男人,她竟然無法討厭他。
「好啦!讓你睡一覺,醒來就給我離開喔!」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見,而面對他,她總是心太軟。
* * *
手麻腳麻,一覺醒來,看見躺在身旁的霍巽程,尉永繪才恍然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他跟蹤她回到家,之後就賴著不肯走,臨睡前抓住她不放,害得她累到只能陪他一起睡地板。
天亮了,透過光線,她發現半年不見,他竟然有點憔悴也瘦了些許,原本有型的輪廓因為削瘦而更顯得剛毅。
他的手仍然抓著她的不放。
「我錢都還你了,還這麼怕我跑掉幹嗎?」她對著他熟睡的臉生氣,卻又因他俊逸的五官出神。
這是她第一回這樣近距離看他,發現他的睫毛很長,嘴唇緊閉的時候很嚴肅,想起自己曾和這唇瓣交纏過,她的臉不禁紅了起來。
甩甩頭,她努力甩掉那尷尬的思緒,繼續觀察熟睡中的他。
他的鼻粱很高,記憶中的他,是個好好先生,對她也總是呵護又尊重,可昨夜的他卻像換了個人。
「不會喝就不要喝那麼多嘛!」她認定他的不對勁是酒精在作祟。
「可以告訴我,我能夠得幾分嗎?」
看見霍巽程突然張開眼,尉永繪尷尬得漲紅了臉。
「原來你醒著,還裝睡,真可惡!」她生氣的捶了他一記。
「剛醒,頭痛加上光線太亮不想起來,發現你在看我,想說乾脆閉目讓你看個夠,怎樣?滿不滿意?」
把人家耍著玩!這種男人……真是可惡!
「什麼滿不滿意?」
「我的長相。」
知道他又在捉弄嘲笑自己,尉永繪生氣得掙扎起來,「放手啦!你睡夠了,可以走了吧?」
霍巽程沒起身的意圖,只是抓著她的手高喊著,「好餓!」
「想吃什麼?」習慣性的詢問後,她才恍然想起自己早就把錢退還給他,她無責任也無義務去扮演他的好情人,「你餓了自己去外頭吃。」
「不想出去。」
「你總不會想一直賴在我這裡吧?」
「沒錯,正有這個打算。」
「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會嗎?還好吧?」他嘻皮笑臉的問。
截然不同的兩種面貌,讓人不禁要懷疑他可能有個雙胞胎兄弟,如此才能為他的行為下註解。
這個霍巽程對她而言,就像個陌生人,讓個陌生人進屋子,好蠢喔!
「你到底想怎樣啊?」發現要掙脫他的鉗制很困難,尉永繪索性放棄,省得白費力氣。
「現在肚子餓,我什麼都不想談。」他再見到她時,曾想過要想法子懲罰她的不負責任,可是在闖進她屋子後,他決定賴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