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倩女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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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再過三天她就會是你的四嫂了,」玄燁殘忍地述說著事實,「對你自是意義不同。胤佑,倘若這女子當真厲害到可以令皇室兄弟不和,令男人連自個兒肩頭上的責任都不想扛了,那就成了禍水……」玄燁眼中亮起冷芒,「對於可能會殃及大清皇統的禍水,阿瑪向來不會手軟,別逼朕!」

  胤佑不語,回視的目光收回殷盼,回復淡漠。

  「阿爾吉善!」玄燁喚進一身戎裝掌管紫禁城九門內外守衛巡警的九門提督,冷冷下了命令,「將五阿哥押入天牢,關個幾天讓他清醒清醒,加派人手嚴加戒備,這幾天給我看牢點,若讓朕發現人不見了,」他冰寒的瞳眸令人不寒而慄,「小心你的人頭!」

  阿爾吉善青白了臉孔,玄燁對於部屬向來寬厚,從來沒有用過如此嚴厲的口吻,他嚇得差點兒軟了手腳,結結巴巴,「皇上,皇上……安心,小的……小的一定全力以赴,看牢了阿哥。」

  面對眼前一切,胤佑始終默不作聲,直至阿爾吉善要帶他離開時,他竟跪下,對著玄燁拜了三拜,起身後,他沉默隨著阿爾吉善離去。

  心頭起了不好的預感,玄燁擰緊發疼的額頭,這孩子的眼神說明了他不會放棄!

  玄燁決定派人在這孩子的飲食裡下點兒迷藥,讓他無法胡來,玄燁清楚胤佑的本事,更清楚即使是十個阿爾吉善也不會是一個胤佑的對手。

  還有,在迎娶新娘時得再加派人手,以防他真來強搶人家的妻子。一個未來皇室繼承人是不容許任何污點的,這也是他堅持不能由著他將耿凌改允給他的原因。

  表面上佯若無事,實際玄燁心底苦澀,方才在見到胤佑懇求的目光時,他險些便要允了他,這孩子素來好強,如他所言,從未向這個當皇帝的老子索過什麼,即使在他額娘死時,胤佑也是固執地不曾流露過心底的哀傷,萬沒想到首次開口,竟是如此為難的事情。

  雖然他疼胤佑勝過胤祺,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縱著他!

  尤其,如果將來這孩子真要繼承他手上的千秋大業,他就得明白一件事情——世事無法盡如人意。

  *** *** ***

  四皇子大婚,在京城裡是件多大的事兒。

  尤其他娶的還是那北京城裡出了名的闖禍精——耿凌。

  「老哥哥,這我就不懂了,」說話的是擠在流水席中的一名老叟。為了慶賀四阿哥胤祺與耿家千金的婚事,不單圓明園裡有達官豪宴,連耿家也在宅第門口設下三天流水席,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均可沾光來此吃喝盡興,老叟搔搔頭,「這耿家不就只那麼個整日惹是生非的小少爺嗎?什麼時候竟然還出了個千金?」

  被問話的人呼嚕嚕灌下了碗佛跳牆,心滿意足地摸摸肚皮打個飽嗝,看來耿家老爺得此佳婿可真是心滿意足極了,雖說是個流水席,但宴上食材道道貨真價實,他剔剔牙,這會兒才得著空回答老叟——

  「您老是整日關著門杵在家裡不出門是吧!連這事兒也不知曉,耿家少爺就是耿家千金,耿家老爺聽了高人的指示,自小將女兒當兒子養,」再一剔牙,說話的人猛一擊掌,「嘿!想想這高人還真有本事,用這種方法養大的女兒竟然還能釣著個皇阿哥!」

  「真這麼靈?」話沒說完,老叟扔了碗筷,東西也不吃了,就往家裡的方向直竄。

  「幹嘛不吃啦!」那人喚著他,「聽說接下來的菜更好呢!」

  「不吃,不吃了!」老叟急不溜丟拋下話,「昨兒晚我兒媳剛生了個女兒,我得去教教她……」

  話未盡,人已遠去,剩下哄堂大笑的人群。

  是呀!天在笑,地在笑,爹在笑,花在笑,鄒嬤嬤和丁四也在笑,方才拜堂時她還聽見了皇上、皇太后及胤祺額娘的笑聲,人人都是喜滋滋地,隔著喜帕,她見不著胤祺的臉,不知道他是否也是笑著的。

  但耿凌卻笑不出來,甚至,她好想哭!

  她從來不覺得嫁給胤祺有什麼不妥,但這會兒她才知道,她一點兒也不想嫁給他,想起臨上花轎前,鄒嬤嬤同她說解稍晚胤祺將會對她做的事情時,她更想哭了。

  花轎出耿家大門時她真的抽抽噎噎哭了起來,惹得爹也傷心了。耿介之當她是捨不得父親,拍拍女兒肩頭,哽咽著嗓音,「傻丫頭,你長大了遲早有這天,爹知道你捨不得爹,爹也捨不得你呀!」

  你才是傻爹!蠢爹!白癡爹爹!連女兒的心思都不解,耿凌在心頭暗暗咒罵,鬼才捨不得離開你,少個人管我,我可不知道要有多開心,只是……鳴嗚……她也不明白自個兒幹嘛要哭得如此傷心。

  還是鄒嬤嬤明白她,踱到小姐身邊,用著旁人聽不到的聲音半是勸慰半是警告,「小姐,什麼都別再想,你已經不能回頭了,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他』,你都不能再回頭了。」

  這句話震醒了她,是呀!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為了胤佑,她都不能回頭了。

  那晚分手前,他誓言要不顧一切將她奪回,害她慌亂了幾天,私心底雖也期盼他的誓語成真,卻又怕極他那玉石俱焚的個性,他若當真要她,那就表示他必須捨棄掉許多原本屬於他的東西。這幾天裡見他無動作,不諱言,她有幾絲失落,卻也有些許欣慰,看來他終究明瞭了自個兒的身份,沒有為她做出不當的行為。

  三拜天地後,她正式成了胤祺的妻子,她僵著手足任由喜娘及丫鬟簇擁著送入洞房,心頭毫無喜悅只有冰寒,坐在床沿,候著她的夫君到來。

  透過紅綃巾,她可以看見燭火閃呀耀地燃著狠狠的火焰,就像她的心,好像就要被燒燬殆盡,毫無知覺了。

  片刻後,房門「呀」地一響,有人進房,冰寒由心頭滲入手足,耿凌突然期盼自己能夠昏迷不醒,以此度過可怕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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