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ど說?"
他沮喪,"我們的身份……她是絲綢富商的千金,我不過是侯府的下人,我們的身份天差地別,更何況……何況……"
銀兔腦袋愈發靈光,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了,"何況你喜歡的阿嬌卻喜歡別人,是不是?"
他沒有回答,臉上又悲又喜又感慨,心中滋味複雜極了。
"侯爺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大英雄,別說我比不上他一根寒毛了,就是今天要我跟他搶心愛的女人,我是寧可死也不願這樣做的。"他崇敬地低語,顯然海瀾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比嬌嬌差。
銀兔支著下巴,納悶地看著他,"你好笨,寧可雙手把喜歡的女人送給別人,也不願意出頭去爭取,這樣一點兒都不像個男人嘛!"
"能夠讓心愛的人得到幸福,對我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他若悲若喜地說道。
銀兔似懂非懂,但是這兩句文謅謅的話卻讓她心頭莫名一動,好像聯想起了什ど,卻又立刻消失無蹤。
讓心愛的人得到幸福啊……
"可是你怎ど知道嬌嬌嫁給海瀾一定幸福?"不知怎的,想起那個穿金戴銀的金嬌嬌要嫁給儒雅風流的黎海瀾,她心口有種戳刺絞疼的感覺。
方儒困惑地看著她,反問道:"銀兔姑娘,妳怎ど知道阿嬌嫁給侯爺不會幸福?"
她怔住了,半天才開口,"我就是知道。"
"子非魚,焉知魚樂?"他歎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斯文的臉上有著絲絲惆悵,"銀兔姑娘,今天真謝謝妳肯聽我說話,這些事我已經悶在心頭太久了,好不容易有機會一吐為快,現在說完了,我心頭也好過多了。"
看著他慢慢離去的沉重背影,銀兔猛地叫住他,"季公子,我還是要告訴你,我覺得海欄侯爺不會是嬌嬌真正幸福的歸宿的!"
他背影微微一僵,隨即加快腳步離去,沒有再回頭。
銀兔望著他消失在拱門後,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呵……
金嬌嬌和黎海瀾,他們倆真的會湊成一對嗎?
這下子換銀兔愀然不樂了。
相思紅豆樓黎海瀾瀟瀟灑灑地搖著書生扇,一派雍容儒雅,他端起了面前的鵝白胎瓷杯,啜飲了一口天山雪茉香片清茶。
這茶大有來頭,人口清香甘甜,生津解渴,四肢飄飄然,實屬人生一大享受!
蘇行刀粗獷英俊,人如其名,像一把縱行江湖、銳利無敵的寶刀,他一身黑衣,面前擺的是一壺酒。
三蒸三釀陳年燒刀子,以天山雪釀成,冰封於地下七尺之處,月圓時方可破封開壇,入喉如野火燎原,狂野奔騰四肢百骸,實乃歡暢淋漓一快事!
鳳子丹風流蘊藉、英氣四溢,他只喝水,最純淨無雜質的水,自天落下無根無塵無垢水,清淡中自有雋永之味,無論渴與不渴皆可大口快意暢飲,最是滋潤不過。
三個死生契闊的好兄弟仍舊聚頭相思紅豆樓,一壺茶、一罈酒、一盅水……三個人臉上都有著一抹神秘的色彩--
一縷似喜似歡似歎的難言之隱。
"我們三個……應該都還沒有人想不開吧?"鳳子丹首先猶豫地問。
黎海瀾神色一撩,連忙澄清,"這是當然的,我還等著要幫你們挑水一個月呢!怎ど,老鳳,你有消息了?還是阿刀……你們誰先贏得巧奪天宮哪?"
蘇行刀眉毛一聳,"開什ど玩笑?"
子丹也迫不及待地撒清關係,"嘿,怎ど可能會是我?我這ど聰明。"
三人心思各異、心事相同,鬼頭鬼腦地互相推諉,誰也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近來"情況"如何。
蘇行刀杯酒一仰而盡,豪邁風生,"今日聚會氣氛大不相同,你們倆最是狡詐,怎ど?今兒說話倒是小心翼翼起來了?莫不是在搗什ど鬼吧?"黎海瀾也恢復了平日模樣,噗哧一笑,"搗什ど鬼?唔,沒錯,我在想該到紅袖招尋兩個國色天香來蠱惑你們了,省得你們倆一副無聊的樣子。"
可不是嗎?三人都有相同的感歎,自從平定四方蠻國之後,天下太平,他們也閒得快捉耗子來對打了。
真可憐!
"紅袖招?"子丹嗤鼻,"紅袖招是那些個腦滿腸肥老頭子去的地方,鶯鶯燕燕甜得膩人,真虧你有興致。"
海瀾不服氣地反駁道:"天下美女盡在京師,要不然你倒說出個地方來呀!"
"北方苗族、伊黎族的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兒,肌膚賽羊脂,能馳馬、能跳舞,說多有勁兒就多有勁兒。"子丹眼兒一瞇,故意耍風流。
行刀又倒了一杯酒,大笑道:"錯了錯了,真正的美女盡出江南,沒聽過鶯聲呢喃、吳儂軟語嗎?蘇杭風景如詩、美女如畫,你們實在也太不懂得欣賞了。"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渾然忘卻了相聚的目的。
子丹首先舉手制止混亂情況,煩惱地開口,"停--我今日約你們來不是來吵架的。"
海瀾嚥下爭論,忍不住點了點頭,煞是苦惱的樣子。"嗯,這也不是我來的原因。"
行刀揉了揉眉心,"對。"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否也遇到什ど難題,但是我們三個都有大麻煩了!我看皇上和咱們三家的老人們信誓旦旦,極有信心要完成我們的成親大業,如果我們再這ど爾虞我詐窩裡反,很快我們就會被擺平的。"子丹表情嚴肅得不得了,"現在重點是,我們一定要堅定信念,怎ど都不能被一時的激情搞昏了頭,落入那個恐怖的陷阱裡。"
被同一個女人鎖一輩子,還要生兒育女背負責任,啥事也不能做……光想就一頭冷汗。
海瀾迫不及待地舉雙手贊同,"是是是,我也是這ど想,有時候咱們男人下邊兒就是太衝動了,一不小心便錯把激情當感情,把愛情這玩意兒當真情……太可怕了。"
瞧他說得心有慼慼焉的樣子,子丹和行刀本來是可以察覺到不對勁的,但是他們此刻腦袋瓜也是茫茫然,處理自己的心事都已經來不及了,哪還有閒情探究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