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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黑色勞斯萊斯準時在五點三十分出現時,我的心劇烈的跳著---他來了!
修長的身影跨出了車門,水藍色西裝襯出他的高尚優雅。只見他不帶聲響的推開了門,從容的踱了過來,在我對面的書架前駐足。
我假裝專心讀著手中的《百年孤寂》眼光卻飄掠過書緣,偷偷的望著他,一顆心怦、怦、怦的跳著,我知道,此時書店裡所有的女孩都和我一樣,雖然每個人一手上的書不同,但,我們都在偷看他。他不經意的瀏覽著手中的書,睫羽低垂著,書本幾乎掩住了他俊美的容顏,而那雙修長的、屬於少年的手,正輕輕的翻過書頁。捲起的微風,蕩著他黑柔的髮絲。
「二少爺,該回去了。」
簡單的一句話,就這麼結束了我的夢幻時光,如此盡忠職守的司機,真是可恨啊!
當我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時,他突然抬頭和我的目光相對,那是我所見才最漂亮的黑眼瞳.漆黑如深潭.卻又閃著星光;彷彿流轉著黑光的寶石,美麗.溫柔,令人正不住心動,令人移不開目光。
察覺到我的注視,他不但沒有生氣,使關面容反而統出微微一笑。
老天,就只這麼一笑,即使讓我現在死去,也毫無遺憾。吳王夫差算什麼?!他為博西施一笑而令宮女撕裂布帛,而我,為了他這一笑,我願意……我願意……拋棄學籍,拋棄至親手足,投奔到優利昂西高中!
明天,只要再過十二小時,她就可以從書店中偶遇的陌生女孩,變成為『他』的學妹了。蕾兒強自抑下心中的興奮,埋頭寫她的日記。
當黑色勞斯萊斯駛走時,我的心也隨之離去。輕拉一下書包,我走出了書店,準備等待下N次的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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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兒停筆,來回的讀了兩遍,顯然對這段文字相當滿意。然後,她提筆繼續。
他是我放學後的秘密情人,他是我所見過最美的十七歲生物---
寫到這裡,她頓了一下。
不對,他並不是『最』美的。因為,還有莎娜。
莎娜是她的同胞姐姐,兩人雖只相差一歲,外貌、性格卻是截然不同。
她斯文秀雅,頗具文學長才,寫得一手好文章,是品學兼優的模範生;莎娜美艷不馴,敏銳果決,加上天生的好身手,是令小混混聞風喪膽的女老大。
她們姐妹可以說是各有所長,各擅勝場,也各自擁有一群不相交集的仰慕者,但是,她內心知道,自己永遠也比不上莎娜。
因為她缺少那種讓人眼睛一亮、便再也移不開的特質---就像他一樣。
此時,蕾兒腦中突然浮現起兩個鮮明的意象,落筆便寫:
如果他優美優雅如銀豹,那麼,莎娜就是艷而熱情的紅獅。如果有那麼一天。這光芒奪目的兩人站在一起,會是怎樣的情景呢?相信地上所有的花朵都有會枯萎,天上所有星星都有會失色。
不過,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的,因為,即將轉去優利昂西高中的人是我,而不是莎娜。
蕾兒唇邊綻出滿意的微笑,輕輕合上了日記本。
「媽還沒回來吧!」莎娜劈頭就問。
「還沒。」蕾兒皺眉看著立在台階前,一身凌亂制服的姐姐。「你又打架了?」
「別跟媽打小報告。」莎娜警告的瞥了妹妹一眼,隨即大步走人客廳。
莎娜輕鬆的打開電視遙控器,高挑而一身塵土斑斑的她,大刺刺的靠人純白色系的沙發椅中,和這高雅的客廳相較,顯得相當的霸道且格格不入。
蕾兒不以為然的瞥了姐姐一眼,說道:「莎娜,你有空多讀讀世界名著,培養氣質吧,別老是一副沒教養的模樣。像我,這禮拜就看完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白癡》。」
「白癡?幹嘛看那種書?你將來要當心理醫生嗎?」
「喔!莎娜,你有水準一點好不好?」蕾兒以花邊手帕掂了掂額頭,受不了的說道:「女孩就應該過著一邊讀村上春樹的小說,一邊喝伯爵紅茶的優雅生活。」
「那麼,在她看完那本書之前,會先餓死。」莎娜嘲諷的勾起紅唇。
「莎娜,你真是一點上流家庭子女的自覺都沒有。爹地可是資產超過十億的大企業家呢!」
「正確的數字是三十二億。」除了打架,莎娜對數字也有天生的敏銳。
「管它到底多少錢,」蕾兒皺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中的花帕,「我們是千金小姐.只要負責花錢就好了嘛!爸的財團是全台灣最富有的財團。」
「錯!」莎娜果決的回答,眼睛仍盯著電視上猛拍驚堂木的包青天。「唐氏企業才是全台灣資產最雄厚的財團。」
狂妄好勝的她,對頂尖企業向來是頗具興趣的,時常作著白日夢,幻想自己終有一天能繼承父親的事業,成為企業總裁,帶領辛氏朝『多元化』發展。將之擴張到全世界,成為企業帝國。財力加上『武力』,到時候,
哼哼!
她眼睛仍盯著電視,但心思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唇邊綻出得意的笑。
「唐氏……」蕾兒難得的沉默了下來,因為此刻她腦中忽然閃過書店中那俊美少年的袖扣上繡著---ATONG(唐)。
就在蕾兒陷入沉思,莎娜沉醉於白日夢之際,門關傳來一聲嬌媚的呼喚---
「哎呀!」
光是那嬌軟的一聲「哎呀」,足以令所有男人願意為她漏夜排隊買紀念套幣。
「莎莎、蕾蕾,都已經八點多了,你們寧可餓著也不下廚房?這樣媽咪好心疼的!」隨著嬌聲軟語,走入一名美婦人。
聽那聲音語氣,令人以為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然而美麗眼眸邊的魚尾細紋,洩漏了她的真實年齡。只見她手上掛著純白小皮包,另一手抱了一束花,在玄關處彎身換上白色絨毛拖鞋,走入客廳。
「媽,今晚去哪裡快活啦?」莎娜往後一擺手,算是向母親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