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蓮蓬頭下,熱水嘩啦嘩啦的往下衝。
熱氣蒸騰中,她美好的胴體彷彿浸在一團迷霧之中,堅挺的雙峰、誘人的腰臀,都遮掩不了她渾身所透露出的疲累姿態。
「唉,真想這樣一直衝下去。」她怨歎的自語著。不情願的關了水龍頭,長腿踏 出了浴盆。拿起掛在一旁的大浴中,匆匆的一包就走了出去。
倚坐在房內的小沙發上,她拿起了話筒;撥了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一被對方接起,她連報名也省了。「今天有個記者---」直接的說道。
「我知道。」電話那頭傳來男人溫文磁性的嗓音,在夜晚中略顯低沉,給人一股柔穩的安心感。「他也來找過我了。」
聽他如此說,她不覺微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她一人獨自應付這個麻煩。
一股清涼的夜風從門縫飄了進來,有點冷意。
她在沙發上縮起了身子。「我已經警告過他,如果敢寫出來,就要他好看。」
話筒中傳來他的笑聲。「很像你的作風。不過,對方不見得---」
「哈啾!」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了嗎?「從另端傳來輕柔的探詢。
「沒有啦,是---」想告訴他此刻身上只圍著一條浴巾,眼光無意間掃見地上那一團的混亂,一絲心煩升起,口氣煩亂的說道:「算了,和你無關。」
話筒那端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傳來輕輕的問話:「他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半跪在沙發上,她一手掀開桌上待處理的卷宗,一見到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心頭有著壓了石頭似的窒悶。
對著話筒,她不耐煩的說道:「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才對。」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的沉寂。
半晌後,才聽見他低沉的聲音:
「莎娜,我---」
她卻已無心再談,匆匆的說道:「我還要忙。」
「卡!」的一聲粗率的掛上了電話。
「嘟……嘟……」電話那頭傳來斷訊聲。
唐雅人掛上了聽筒,輕歎了一口氣。
他目光不經意的在房內別覽著,最後,停留在書桌上站立的一張相框上。
相框裡,穿著深藍色高中制服的一男一女站在大鋼琴前正笑得開懷,他們的手臂交扶,臂彎上坐著一名黑褐頭髮的小男孩。
那是他和莎娜,以及他同母異父的小弟弟,水陽。水陽小時候曾經回來台灣一 趟,這張相片便是那時拍攝的。
而不知何故,莎娜第一眼見到他的小弟弟,就有著莫名的好感。
他神思不禁回到了許多年前,當莎娜還是個豪爽不馴的少女時……
*** *** ***
唐家客廳---
「好啊!總算抓到你了!」她笑道。
小男孩不安的蠕動著,褐色的柔髮在她下巴擦來擦去。
「小鬼,給我你家的電話號碼,否則,嘿嘿!」她哈哈怪笑了起來,很像電視裡的巫婆。
在琴椅上看到這一幕的他,忍住了笑,叫道:「水陽,來二哥這裡。」
「啊!」她轉頭向他,詫異的說道:「原來他就是唐家最小的那隻,你們兄弟倆捧在手心上當寶貝的水陽弟弟?」
她放下了小男孩,在他小肩膀上輕拍了一下。「找你老哥去吧!」
「二哥!」水陽撲向了他,小手抓著他的西裝下擺。
他低視著小弟,故意以警告的口吻說道:「這個是壞姐姐, 以後離她遠一點。」
「喂喂喂!」她抗議的叫道;「請你不要在可愛的小男生面前破壞我的形象好不好?」
「哦?」他好整以暇的說道:「女流氓的形象嗎?」
就在兩人習慣性的言語交鋒時,小小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她不是壞姐姐。」
兩人同時住口,兩張漂亮的臉孔同時轉向下方的黑褐小頭顱。
只見男孩仰著頭,很認真的說道:「因為剛才二哥陪她一起彈鋼琴。」
唐雅人聽了,俊秀的面容露出了一抹尷尬,轉過瞼去。
剛才他的確是一時興起,讓莎娜挨坐在他身邊,玩起了鋼琴,卻沒想到讓躲在門邊的小弟看見了。
他們彈的是圓舞曲,他彈左手複雜的伴奏,她則隨興敲著右手簡單的旋律;行家和生手,居然也胡亂的合成了頗順耳的樂聲。
只聽見小男孩稚嫩的嗓音說道:「二哥向來都是獨奏,彈……」
男孩努力的踮起腳尖,從鋼琴上頭取下了哥哥平日常練的樂譜。
「二哥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最喜歡彈這個。」小手翻開其中一面遞到莎娜的鼻尖下。
只見她頭低一瞧,口中輕咒了一聲:「媽的!一大群的豆芽菜,說明也是英文,看不懂。」
一旁的唐雅人,薄唇揚出了戲謔的笑。
「那是蕭邦的大波蘭舞曲。」小男孩以一種崇拜的口吻說道:「二哥說蕭邦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鋼琴家喔!」
「大概吧,」她一聳肩,轉向唐雅人吐了吐舌頭,說:「會瞎掰,當然比平常人厲害一點。」
他也立即回敬她一記白眼。
「可是,我比較喜歡看二哥和姐姐一起彈琴。」小男孩頗有氣質的微傾著頭。 「他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唐雅人聽了,俊秀的容顏顯得有些不自然。
「那當然,」莎娜合上了手中的樂譜,瞄了他一眼,撇了撇紅唇。「他樂得有人可以嘲笑。」
「對啊!」他毫不留情的譏嘲她。「某人居然以一指神功敲鋼琴,之粗魯之暴力,實在令我不敢領教。」
「看!」莎娜蹲下了身子,在小小的水陽耳邊說悄悄話:「你二哥是大壞蛋,專門欺負女生,你長大以後不要學他喔!」
「二哥不是那種人……」小男孩急急的為兄長辯解著。「蕭邦的音樂很溫柔的,」小小的手掌合在胸前,彷彿可以湧出光似的。「只有像二哥這樣溫柔的人,
才能彈得那麼好。」
「是喔是喔!」她朝後雅人扮了個鬼臉。「很溫柔。」接著馬上做了個「才怪」的口型。
他挑了挑眉,不表示任何意見,走到水陽身邊,修長的身子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