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風坐在電腦前那張唯一的椅子上,手指點著螢幕上的軟體小圖示,展鷹揚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空白光碟片,放入燒錄機中。
他站在筱風身後,傾身向前,左手撐著桌面,右手輕握滑鼠鍵,無意間將她的身子親密地圈在電腦桌前。
當展鷹揚專心於程式下載時,筱風開始發覺不對勁。
展鷹揚的胸膛貼著她的背,男性陽剛的熱力,隔著衣服傳來,熨得她的背部肌膚暖烘烘的。
她從來不知道男性的體溫是這樣暖熱暖熱的感覺。他握著滑鼠的手臂無意間擦過她的,她感覺到他粗糙結實的肌膚他溫熱的氣息緩緩吐在她發稍,她從來不知道頭髮也會有顫抖的感覺。
他靠得她如此之近,可以聞到他身上乾淨清爽的香皂味和屬於他的男性氣味,她甚至可以□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筱風覺得自己的體溫倏地升高了好幾度,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筱風微轉過頭,正好直視著他襯衫上的直條紋。
媽的!她一定是有病了,就連平時覺得像睡衣般聳斃了的條紋襯衫都覺得好看、好挺、好性感!
條紋怎麼會性感了?她一定是有病了,一定是那盤炒飯有問題,不曉得展鷹揚在裡面摻了什麼,威而剛嗎?不對,那是男人用的。
總之,筱風此刻覺得心跳失律、呼吸困難,渾身不對勁,再不離開這裡、離開展鷹揚身邊,她一定會因窒息而死。
她忽地站了起來,倉卒地說道:「等我從澎湖回來,再跟你要拷好的光碟片,我要趕快回去整理行李了,拜拜!」
展鷹揚有些詫異地望著她。筱風不敢抬眼,手忙腳亂地抓著包包,匆匆忙忙、逃命似地跑出了展家大門,直衝對門的「守義武館」。
筱風額頭抵著冰涼的門板,肩膀仍隨著粗重的氣息上下起伏。
「鑰匙呢?鑰匙呢?」
她的手慌亂地在皮包裡搜尋,好不容易抓到了,掏出鑰匙開門,居然該死地對不准鎖孔,她握著鑰匙的手竟然在顫抖!
該死筱風詛咒一聲終於開了門 直衝回自己的臥室,衝到浴室裡。
「冷水,冷水,洗臉,洗臉。」她下意識地喃喃念著。
打開水龍頭,冷水嘩啦嘩啦地奔流而出,她用手掬起水潑在臉上,一遍又一遍,感覺冰涼的水盡職地清醒她的頭腦,降低她的熱度。
筱風手撐著洗臉台,微喘著氣,一直告訴自己一定是那盤炒飯有問題,一定是那盤炒飯的緣故。
她認識展鷹揚十五年了,從來不覺得他吸引人。
她和展鷹揚從小打到大,肢體接觸頻繁,像今天這樣碰到胸膛、手臂的時候多的是,她也從來不覺得怎麼樣。
對了!一定是生理期的緣故,她才會這樣奇怪,這只是暫時的,明天就會一切如常了。
筱風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便安心地拿起毛巾擦乾臉。
她微一抬頭,在鏡子裡看到雙頰紅暈,眼眸晶亮,有一抹羞澀的自己。
這是她所不認識的范筱風,她不禁呆呆望著鏡子,像中魔似地。
「筱風,快告訴我,鷹揚哥家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和他本人一樣有個性?」筱梅的聲音教她回過神來,猛一甩頭,走出了浴室。
在妹妹的熱烈要求下,筱風簡單地描述了展鷹揚房子裡的佈置,筱梅很專心地□著,眼裡閃著傾慕的光彩,好像就連展鷹揚用的抱枕是什麼顏色的都很重要。筱風見她如此神情,不禁說道:「梅梅,你每次看到展鷹揚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就是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全身發熱啊!」筱梅毫不考慮地回答。
完了!症 鍆耆□□稀s泔L□了一顆心猶如沉到谷底。
難道她也要成為展氏親衛□、星期五俱樂部的一員?
想到筱梅和辛蒂等女學員看到展鷹揚時癡迷的眼光,她猛搖頭,要是她范筱風哪一天也淪落到花癡般地瞧著展鷹揚,那她還不如一頭撞死。
不會的!她和展鷹揚十五年來都是宿敵,以前是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她只是因為生理期間,女性荷 柮杉ッ觶□B路上的小狗看起來都像湯姆克魯斯,這只是一時錯亂而已,不算數的。
反正她要去澎湖工作一個月,等回來以後,頭腦也清醒了,一切又會恢復正常的!
筱風安心地開始打包行李。
第七章
筱風一到澎湖,就全心忙於工作,雖然只待一個月,她還是努力將所有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以便來接手的工程師能順利進入 顩r。「范小姐,你連星期天都在工作,年輕小姐很少像你這麼勤快的喔!」樓下水果店的阿婆笑瞇瞇地說道。「沒有啦!我只是一開始工作就停不下來,倒也沒有特別勤勞。」
筱風做事一向專心,所以來到澎湖後,除了工作之外,腦中沒有別的事情。有時當她工作到深夜,起身泡杯咖啡,高眺的身子倚在重則□著颼颼的海風聲,腦中浮現的不是笑瞇瞇的老爸、愛撒嬌的筱梅或溫柔的饒修文,而是她那個自負又可惡的死敵展鷹揚,真是奇怪至極哪!我的生理期已經過了很久啊,女性荷 柮蓱□摲置謖□A耍□觴N還會想念那傢伙?」筱風實在愈來愈搞不懂自己了。加上今夜,已經不知是第幾次想到展鷹揚了,居然有想打電話給他的衝動,想□□他那慵懶戲謔的聲音。畢竟,十五年來,她從來沒有離開家人這麼久過,就連唯一一次差,都是和展鷹揚一起去的所以,回想起來從小到大,這倒是她第一次和展鷹揚分隔兩地。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以前她每次拜拜的祝禱辭都是--請范家列祖列宗保佑,讓我今年不要和展鷹揚那個臭小子同班。或者是--請范家祖宗大顯神威,讓展鷹揚因怪力作祟而不得不搬家,離我愈遠愈好,最好搬到鵝鑾鼻,永遠不要回來。如今她終於得償所願,和展鷹揚隔著海,遠遠分開,心裡卻一點也不高興,反而覺得缺少了什麼。更奇怪的是,筱風居然渴望□到他嘲諷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