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破軍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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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棵大王花椰菜到底在忙些什麼?」她扁了扁小嘴,不甚高興的說道。

  那名紫袍男子當初威脅利誘、成功的收養了她之後,自此卻是一天到晚不見人影,而她和他已有長達半年沒再見過面。

  據婢女所說,「爺」總是五更天未亮就出門,直到隔日三更才回返,然後匆匆沐浴,又出門去了。看來,別人是櫛風沐雨,他是披星戴月……嘿,她現在會用成語了。

  如果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話,他們現在已經相隔……整整五百八十年了。不好意思,她比較喜歡可以動腦筋的算學。

  話說回來,距他上次出門已有三個月,她想不起來有哪種職業會忙成這樣,而且需要常常出遠門的。

  「除非他白天當土匪,晚上兼差干飛賊。」她隨手拔起一根草,放在嘴裡嚼,自言自語的說道:「出遠門嘛,一定是去外地搶一大宗大的。」

  「你說誰是飛賊啊?」一張笑嘻嘻的大餅臉出現在她眼前。

  「譚老頭,別嚇唬我。」她唰地坐起身子來。突然出現的這人便是譚生,即是當初指出她是破軍星的文士,他是風府的謀士,現在兼職做她的教師。

  只聽見譚生說道:「爺回來了,他要見你,叫我先來知會一下。」

  他終於回來了。

  「要見我就直接過來啊,何必先找人先通報,麻煩!」她從石椅上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當然,她此時的衣服和以往相比是相當乾淨的。

  她又加了一句:「貴族就是這麼麻煩,瑣碎規矩一大堆。」

  雖然譚生從不提起,但她光瞧這所府第的排場也早猜出那姓風的男子一定是西陵國的貴族,只不過有多「貴」就不得而知了。

  「這與身份階級無關。」譚生說道:「爺是男子,且是地位頗高的男子,而你是姑娘家,男女相見,總要需要一些禮節,我早教過你的。」

  「去!」她不耐煩的揮揮手,說:「誰睬你男女什麼……不親的那一套啊!想見便見,還要先遣人層層通報,男子漢大丈夫囉囉嗦嗦的,老子才沒耐性等著見他哩。」

  「紫瓏,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譚生糾正她。「女孩兒家別自稱老子,讓爺聽見了會不高興的。」

  自從爺命他教導紫瓏讀書,他的日子過得喜憂參半。喜的是,小紫瓏天性聰穎,識字很快,理解力極強,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原本一個字都不識得的小文盲,現在拿起文章就琅琅上口;憂的是,她讀書雖快,卻絲毫不理會書中那一套禮義廉恥、忠君愛國的道理,經常和他辯。而不可思議的是,學富五車的他,居然還常處於下風。

  果然,她滿不在乎的雙手一攤,說:「他要生氣干我何事?反正我就是我,叫老子還是叫大王都一樣。」

  譚生有些著急了起來,白皙的臉脹紅,說:「爺將你交給我,叫我教你讀書,陶冶性情,半年下來開口還是如此粗俗,我如何對他交代呢?」

  「瞧!」她迅速轉過身來,指著譚生的鼻尖,說「你稱他做什麼?」

  譚生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問愣住了,愣愣的回答:「爺啊。」

  「天底下有姓爺的人嗎?」

  他側頭想了一下,回答:「沒有。」

  「有名字叫做爺的人嗎?」

  他搖頭說:「沒有。」

  「這就對了。」她一拍手,笑道:「既然他都可以叫做爺,我為什麼不能叫做老子。」

  「這……」譚生搔了搔頭,面現難色,明知她強詞奪理,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就在譚生為難之際,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來:

  「因為我是名副其實的爺,而你卻永遠不可能成為老子。」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庭園一角,後頭跟著魁梧大漢。

  「爺。」譚生見到來人,立即恭敬的一揖,垂手退到旁邊。

  紫瓏則是仰起小臉,望著眼前這名比她高出許多的男人。

  她看見一名神情疲憊的男子。

  他的相貌依舊英俊秀雅,卻有風霜之色,顯然剛完結一樁大事,匆匆趕回來;束著的長髮讓風吹得略顯凌亂,雕刻般的英挺五官撲了層塵土,灰撲撲的,但看起來並不骯髒;那雙狹長鳳眸因長途跋涉而有些黯然,卻不失精練。他的眼盯著她,審視著,一如半年前初見面時。

  「紫瓏,趕快向爺行禮啊。」

  譚生壓低了聲音,朝她呼喚著,然而,她的注意力卻集中在眼前男子的穿著。

  不是初見面時的紫袍大袖、儒生裝扮,此時他身上所穿的,是鐵衣盔甲,西陵武將的戰袍。

  原來,他剛從戰場上回來。

  她瞇起了眼,看見那戰袍上染著斑斑血漬,胸甲上刻著刀劍擦痕,穿在這俊雅青年身上顯得有些突兀不協調,但看在她眼裡,心底竄起一股莫名的興奮,馬上將前半年平淡的日子拋在腦後。

  「紫瓏。」男子輕喚她的名。

  「……」她沒有回答,一雙眼仍盯著他。

  他身上的戰袍散發出疆場風沙味,狂野中帶蕭瑟,盔甲下深紫色的戰袍鑲著銀邊,肅殺中有著無可比擬的尊貴;她雖不知那是只有王族出身的大將軍才能穿的袍色,卻心儀那無法形容的獨特氣質。

  「紫瓏,爺在叫你呢。」譚生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她。

  她「喔」了一聲,從遐想中恢復,張口欲回禮,卻是哽在喉頭說不出來。

  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他們的關係本來就很奇怪,說是主僕,她當初並沒有訂下賣身契;喊他一聲「風叔叔」,他太年輕;叫一聲「風哥哥」又太親暱;若像府中上下叫他一聲「爺」,她又不甘心,於是,半年後的首次見面,便硬生生卡在這尷尬的稱呼了。

  譚生見她仍是呆愣的站著,便走上前去拉拉她的衣角,低聲說道:「叫啊。」

  「我要叫他什麼啊?」她湊過頭去,悄聲問道。

  「隨便你吧。」譚生知她的脾氣,也不敢勉強,不過仍不放心的叮嚀了一句:「不過要記得行宮禮,我前些天教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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