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破軍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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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你向來都是這麼討饒的嗎?毫無誠意。」

  她眼睛狠盯著他的袍角,恨恨的說道:「老子從來沒被抓到過,幹嘛求饒?」

  「嗯?『老子』又出來了,再多打十下。」

  「哇!……」

  哀嚎聲響徹弘文閣內外,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鐵衛仍是面無表情,直挺挺的站立著,譚生則是以摺扇遮面,在底下竊笑:終於啊,有人治得了小紫瓏了。

  家法結束,她爬了下來,滿限殺氣的瞪了她的撫養人一眼。

  「嗯?有問題嗎?」接收到她的死光眼,風靜海仍一臉從容的舉杯啜茶。

  「沒有啦!」她恨恨的回答,伸手摸了摸屁股,不覺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痛……他還真的下手不留情,可惡!此仇不報非小人,反正她本來就是「小」人,她咬牙切齒的想著。

  但是,當她眼光瞥見端放在書桌上的銀鳶盔時,馬上就忘了一切。

  「你的頭盔……可不可以給我摸一下?一下就好。」她懇求著。

  瞟了她一眼,他劍眉挑起,說:「你剛才已經摸了好幾下了。」

  「那不算啦!」她哭喪著臉說道:「剛才我只是拿在手上而己,還沒有好好的摸摸它,拜託啦!」

  風靜海本想擺出嚴峻的臉孔,不讓她再有調皮的機會,卻在見到她臉上的乞求神情後,不覺心下稍動,鬆了口:「好吧,就借你看一會兒。」

  接過銀盔,她纖小的手指輕輕撫過盔面,觸摸其上的擦痕,指尖似乎可以感覺到戰場上呼嘯的北風、狂飲人血的沙塵。

  小手輕輕摸著銀鳶的雙翅,恍惚間,似乎正有魔咒滲入她的手指,傳到她的心中——

  那是一片雄渾壯闊、吞吐山河,曾經只屬於男人的天地。

  然而這肅殺與活力,卻使她的心狂跳不止。

  風靜海看見她臉上的神情,彷彿找到了一生心之所繫之物,他不覺心中一動。

  銀鳶盔和此刻他穿在戰袍下的青衣軟甲,乃是他赴戰場時的貼身之物,行軍時,就連睡覺也不離身,幾乎已與他週身合而為一。

  此時看見她對自己的銀盔如此愛不釋手,他心中湧起一股矛盾的情感:彷彿素來深藏的心情暴露在這小女孩眼前,這使得性格深沉的他心生排斥,卻又因她的喜愛,而自內心汩出了一種知己般的親暱感。

  她當然不知眼前男子複雜的心事,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蜜汁烤鴨也沒它來得重要。

  曾經,填飽肚子是她熱衷的遊戲,如今,她模糊的察覺到另一種更刺激、更加生死攸關的遊戲。

  孩子都對物品有種莫名的執念,紫瓏也不例外。有人說,抓住了毛筆就寫的孩於將來會成為讀書人,抓了算盤不肯放的則成為商人,而迷上銀鳶盔的紫瓏,究竟選擇了什麼樣的命運呢?

  此時此刻,不管是年幼狂妄的她,還是沉穩睿智的風靜海,都未料到——他們兩人的命運己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她睜開了眼,小心翼翼的將銀盔翻轉過來,看見盔底縷刻著一行小字。

  在譚生半年的調教下,她己經能認出數千個常用字。她瞇著眼,試著讀出刻在盔底的文字:

  「欽賜十三皇兒,豐慶二十九年。」

  「這是什麼意思?」她仰起小臉問他。

  「自己想。」他從未想過給予她寬容與溫柔。

  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

  譚生教她讀過西陵歷史,天底下只有一種人會用「皇兒」來稱呼自己的孩子,那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豐慶」則是太皇帝的年號,也就是現任皇帝的祖父,但,風靜海怎麼會和太皇帝扯上關係?

  他們是君與臣、主與僕,還是……

  「蠢蛋!現在才想到!」她懊惱的大叫一聲,猛敲了一下自己的頭。「皇帝就是姓風的啊!」

  見她如此神情,他唇畔不覺漾出了笑,使得素來英俊淡漠的臉龐添了幾分親切。

  她繼續思考著:如果這銀盔是豐慶帝賜給風靜海的,他不就是……

  「啊!」她一驚,手上銀鳶盔差點落地,幸虧風靜海反應甚快,即時一手撈起了。

  「你、你、你……」她手指著面帶微笑的風靜海,半晌說不出話來。「難道你就是那個十三皇兒?原來你、你是……」

  此刻她已完全明白,風靜海的身份不僅是西陵貴族,而且還是除了皇帝之外最「貴」的那一個。

  就在她驚愕得結結巴巴之時,不遠處傳來雜杳的腳步聲,似乎有不少外人進入風府。

  不一會兒,便聽見拖得長長的唱喏聲:

  「聖旨到——」

  一名內侍大臣手上捧著明黃色的絹布,踏著外八字走入風府書房。

  只見風靜海一拍雙袖,半跪在地,沉聲說道:「臣接旨。」

  站在他身後的鐵衛和譚生也馬上伏跪在地。

  她仍是呆愣愣的站著,生平第一次看到真的聖旨駕到,不是戲台上表演的,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跪在後面的譚生連忙扯著她的裙角,示意她跪下。

  內侍大臣緩緩展開了絹布,朗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宣十三王爺風靜海,即刻入紫微宮見駕!」

  果然如她所想,風靜海竟然是去年駕崩的西陵聖君的親弟弟,也是現任皇帝的叔叔。

  她低垂著頭,狀似恭謹,眼角卻偷覷著他秀雅的側臉,此時那張臉上映著她不能瞭解的熱誠。

  「臣遵旨。」風靜海沉聲回答,起身上前從內侍大臣手中接過聖旨,接著轉向她,說:「紫瓏,和我一起進宮面聖吧。」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有點不敢置信。

  原來皇宮長成這副德性。

  她東張西望的走著,雖然半年前已為風府的建築大感驚歎,現下走進了真正的皇宮,還是震懾於那迫人的碧麗輝煌。

  在內侍大臣的引領下,她和風靜海走過議事的大廳,穿過無數道朱紅大門,終於進人一座小而古雅的宮殿。

  匾上那彎彎曲曲的文字,現下她認得了,上頭寫著:「紫微宮」。這裡即是西陵皇帝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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