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無所長、好吃懶做的王族千金。」女子輕笑著截住了話頭。
紫龍續道:「只可惜梅在東莞,難得聚首。你笑什麼?」
「我只是很難想像,像梅這樣秀雅的女子,和雷九州那一群漢子混在一起,會是怎樣的情形?」女子抿嘴輕笑道。
第五章
「小姐,你。又要上將軍府了?」冬花垮著張臉,語帶不滿地說道。
「我申時以前回來。」梅鳳書交代完後便出門了。冬花看著主子走到隔壁將軍府,暗自嘟嚷著:
「小姐究竟怎麼了,自從脫出牢獄之後,就三天兩頭往將軍府跑,要謝恩也不必跑這麼多越啊。她一個嬌美女子,和滿身臭汗的粗魯漢子在一起,怎麼受得了?」
的確是有點受不了。梅鳳書望著那支重達五十斤的鐵弓,頭皮發麻。
」鳳弟,來!你試著將弓架在肩上。「雷九州站在她身邊,熱心地教導持弓射箭之法。
」大哥,你就饒了我吧。「梅鳳書苦著臉哀求。」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哪舉得起這張大弓!更遑論射箭了。「她不只是讀書人,還是女人哪!
「不試試看怎知不行?」
「唉,我是丞相,練射箭也不能讓公文批得快些吧。」
「就因為你是丞相,是國家的棟樑,更要以武鍛煉身體。」雷九州同不得她多說,黑大掌抓住了她的白皙小手握住鐵弓。
「你氣虛體弱,加上日夜操勞,便有六十年壽命也磨得只剩三十年……握好!」雷九州站在她身後,左手控弓,右手牽起梅鳳書的纖手放箭上弦,頓時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
「唉……我不成的……」
梅鳳書正自唉聲歎氣,突然感覺背心傳來陣陣熱力,微一轉首,玉頰擦過雷九州結實胸肌,鼻端聞到他的男子氣息,不禁紅暈滿面。
東莞國男女之防甚嚴,東莞女子向來少出家門,一生之中,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不得碰觸其他男人。
而梅鳳書雖然思想上猶勝男子,肢體上,情感上,仍然是保守羞澀的東莞女子。也難怪當她面對雷九州時親暱的身體碰觸時,會有如此反應了。
「別亂動,如此瞄準靶心……」
雷九州絲毫沒有察覺懷中人兒的異樣,仍心無旁鶩的握著她的手,瞄準箭靶。
梅鳳書被這位熱心的大哥圈在懷中,不禁尷尬萬分。若是推開,怕破壞兩人好不容易化敵為友、建立起來的情誼,只得苦笑任由雷九州擺佈。
「雷哥哥,休息一下吧,嘗嘗南蠻人進貢的橙果。」祝老三捧著一盤水果出現,即時化解了梅鳳書困窘的局面。
「好吧,今天到此為止。」雷九州從她身上卸下鐵弓,梅鳳書立刻如獲大赦般的鬆了口氣,伸手揉揉酸疼的肩膀。
雷九州見她如此神情,心下暗暗好笑,故作思索的說:「明兒個教你些什麼好呢?對了,練跑馬吧。」
梅鳳書一聽,花容失色,立即搶言道:
「明兒個皇上召我,呃……這個……」一生之正直,從未撒過謊的她,連找個藉口也結巴了。
「這個……。進宮議政。對!明天要進宮議政,所以不能來拜見大哥了。」她暗地裡鬆了一口氣。皇上每天都會找她進宮討論政事,如此算不得說謊了。
雷九州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她耍的小伎倆。只微微一笑,立即轉移話題:
「老三,叫兄弟們一起來享用南方珍果吧。」
他向來與手下士兵同吃苦,共享樂。
不久,數十名驃騎營將官們紛紛入座,和雷九州、梅鳳書一同享用橙子。
就在眾人紛紛動手剝去橙皮,嘖嘖有聲的吸食果肉甜汁,大快朵頤之時,梅鳳書卻斯文的端然而坐,望著盤中黃澄澄的水果,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鳳弟,水果不是用來看的。」雷九州略感好笑的對她說。
「呃……我……」梅鳳書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向來都是冬花幫我剝好皮、切好,我才吃的。」
「你從小到大,只吃過切好的水果?」雷九州面露詫異,繼而半開玩笑的說道:「別告訴我你沒看到羊,只認得煮熟的肉片。」
此時,所有將官都轉過頭來,滿臉趣味的傾聽兩人之間的對話。
梅鳳書略感難為情的點點頭。
倏地,現場爆出大笑,驃騎營將官們笑得前仰後合,有的笑出淚水來,有的差點噎到,其中以祝老三笑得最大聲。
梅鳳書則是脹紅了臉。
從沒動手剝過果皮,只認得湯裡的排骨肉,很可恥嗎?她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東莞女哪!她有些不服氣的想著。
「嗯,我只能說,文人的教養果然不同。」雷九州忍住笑,從盤中取出一顆柳橙往空中一拋,刷地一聲抽出是短刀,只見刀光一閃,柳橙已被切成四瓣,平平整整。
驃騎營將官們見雷九州這一下俐落精準,不禁鼓掌叫好。
雷九州將切好的柳橙遞到梅鳳書面前,笑道:
「賢弟,如此可以好好享用了吧!」
「多謝大哥。」梅鳳書吶吶的道謝,難為情的從他手上接過。
「兄弟們都是直心腸的漢子,沒有輕視你的意思。」雷九州趁勢在她耳邊低語。
梅鳳書對他嫣然一笑,柔聲說:「我明白的。」
為何她常處於難堪場面,卻仍樂於來訪將軍府,就是因為這群漢子直爽的脾氣,使她在莫名的牢獄之災後,得以放鬆身心。
雷九州見到她溫婉柔美的笑顏,還有那一聲低柔的「大哥」,心弦一動,暗自尋思:「鳳弟不但天生秀麗,就連神態也有幾分女兒神情,看來,我得將他訓練成真正的男子漢才行。」
雷九州暗自決定,明天傍晚要守在丞相府大門前,逮著他的「鳳弟」去練跑馬。
不知「大禍臨頭」的梅鳳書,猶自喜孜孜的品嚐柳橙。
傍晚時分,梅鳳書步出東莞皇宮,坐轎返府。
「這些日子,恆正照我之意,推行朝政革新,不貴餘力,嗯,果不枉我當初點他的狀元。」梅鳳書在轎中翻閱手中的公文政令,頻頻點頭,心下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