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風書頭埋在他胸前,鼻端聞到他強烈的男子氣息,不禁雙頰火熱,身軀微顫。
雷九州感覺杯中嬌軀顫抖,以為她畏寒,強壯的雙臂收緊了一些,將她摟得更緊,溫和的說道:「我倆親如手足,有何難言之隱,不妨對大哥言明。」
老話一句,男女授受不親,你這魯男子!梅鳳書心中又羞又嗔,卻是羞澀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東莞女子向來保守,何況是斯文秀雅的梅鳳書。雷九州是慣戰沙場的猛將,生活中充斥刀光劍影,往來都是慷慨英雄,怎知女兒家羞澀的心思?
他見梅鳳書垂著頭半晌不語,以為她仍疲累,不願開口,便說:「鳳弟,你再歇一晚吧,我們明日動身。」甫說完,他笑道:「我又糊塗了,現下該稱呼你『鳳妹』才是。」
梅鳳書偎在他懷中,耳邊聽到這一聲「鳳妹」,心中突然流過一股奇異的感覺。她聽見頭頂雷九州低沉的聲音續道:「明日帶你到北境療傷,有為兄的族人們在,東莞的追兵不敢進入。老三已經先行去通知我爹了。」
梅鳳書溫順的點了點頭,螓首倚在他寬闊的肩頭。北境位於東莞和西陵兩國邊界,那裡的民風剽悍,素來不受兩國管柬。況且,有雷九州在她身邊,她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梅鳳書安心的偎在他懷中,沉沉入睡。
真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嗎?她居然忘了,雷九州輕描淡寫的功夫天下第一。
「雷九州,速速交出欽犯梅鳳書,否則死無全屍!」李御史躲在眾兵士身後,得意洋洋的說道。
數百名東莞士兵手持戰斧,將山洞團團圍住。後排則佈置著弓箭手,個個羽箭上弓,屏息瞄準了他們兩人,戒慎恐懼,絲毫不敢大意。只因為,在他們面前的,可是東莞第一戰神哪!
「瞧這陣仗,真合了『插翅難飛』這句話。「雷九州面臨生死關頭,猶仍一派輕鬆。」可惜,我雷某人天生好戰,越是不可能,就越要闖出去。」他停頓了一下,凝視著懷中的清麗人兒,柔聲說道:「鳳妹,你乖乖跟他們回去吧,也許有一線生機。大哥是武夫,戰死不屈是理所當然,而你----」
「不!」手握住他黝黑大掌,梅鳳書抬臉望著眼前戰意滿滿的男子。「大哥,小妹與你同生共死,咱倆來生再結緣。」她寧願死,也不要再和那班面善心惡的小人同處一室!
雷九州聽了,粗曠面容露出微笑,大掌一翻,輕輕包握住了她的柔荑,說:「還要等到來生麼?我向來沒什麼耐性。」
他突然站起身來,搓唇呼嘯,只聽見嘯聲宏亮,從洞中傳了出去。「走吧!」雷九州沉聲說道,手抄起了倚在洞邊的大刀,大步而出。
唉!想不到她好好一個姑娘家,竟然會落得萬箭穿心的難看死法。梅鳳書有些哀怨的想著;卻毫不猶豫的跟著雷九州的腳步,踏出山洞。
「雷九州,你果然識時務!」李御史見雷、梅兩人神色自若的緩步而出,以為他們從命出降。
雷九州泛著冷笑,說:「可惜,雷某粗人一個,從來不知道『識時務』這三字怎麼寫。」
李御史看見他眼中的輕嘲之色,回想起往日同朝為官時,受他大將軍威風所壓,敢怒不敢言的情景,心中怒火陡生,吼道:「來人啊,放箭!給我射死這兩名逆賊!」
就在數百支箭鏃如雨點般朝雷九州和梅鳳書兩人飛射而來時,忽然間,兵士中傳出」啊啊哼哼「之聲,隨著一聲嘶鳴,一匹通體全黑的駿馬,鐵蹄踏過慌亂的兵士,如一陣旋風似的飛馳到兩人身前。
「上馬!」雷九州左手持刀,叮叮噹噹的擋下了飛來的羽箭,右手長臂一伸,將梅鳳書擁入懷中,足一蹬,兩人便安穩的落在馬背上。
「準頭夠、力道卻太弱!」馬上的雷九州,手臂護著懷中梅鳳書的頭臉,猶自從容的左格右擋,品評著:「枉費我調教你們也有些時日了,這麼弱的臂力,怎麼敵得過西陵紫龍的軍隊呢!」
這些兵士中,有不少曾跟隨雷九州四處征戰,聽到他此言,不禁羞愧的放下了弓箭。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射!」李御史氣急敗壞的說道。
眾兵土聞言,猶豫著。
雷九州哈哈大笑,手一揚,玄色大氅包覆住懷中人兒,一拉韁繩,胯下黑馬昂立長嘶,隨即舉蹄疾奔,瞬間便排眾出了重圍。
「還來得及,快射!給我射死他們!我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李御史望著那漸馳漸近的黑點,不甘心的嘶聲吼著。
眾兵土看見李御史的猙獰醜態,皆臉現鄙夷之色。他們不禁望著遠處已逝去的人影,心中感慨:失去了雷將軍和梅丞相的東莞國,會演變成如何呢?
「你還笑得出來!剛才真真嚇死我也!」梅鳳書麗容含嗔,不甘心的瞪著將她擁在懷中、昂首大笑的男子。
「害怕嗎?不是說要與我同生共死?」雷九州笑道。手中韁繩放緩,讓胯下黑馬信步而行。
聽到「同生共死」,梅鳳書雙頰暈紅了。適才以為絕無生路,才大膽的吐露心事。雷九州知她臉皮最薄,微微一笑,說道:「你那句『同生共死』也別收得大早,我們還有一關要闖。」
「你是說……」他們所要前往的北境,位在東莞、西陵兩國交界。他們已越過了東莞國境,接著要經過的,便是……梅鳳書想到可能會碰到的人,不禁憂心忡忡。
「如我料得不錯,此刻把關的,應該是西陵紫龍。」
梅鳳書聽了,櫻唇欲言,卻又即時收口,神情黯然,似有難言之隱。
「東莞雄獅和西陵紫龍,終於到了面對面交手的時刻了。」
梅鳳書聽見他語氣中躍躍欲試的男兒豪情,心情越加沉重。雷九州和紫龍,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啊!她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