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花越想越氣,一股腦兒地全盤托出。「女兒,都是你老爸——出什麼餿主意!說什麼女兒太嫩、怕女兒不爭氣、要磨練你……」陳月花僻哩啪啦罵著易扈祥。「結果,等到女兒嫁人,不在身邊了,我們見不到小心肝,天天都患相思病呢!」
「爸!媽!」淺芝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啊?」
「哎!」易扈祥用心良苦地道。「爸爸只有你一個獨生女,你以後要繼承龐大的家產,可是我們看你都二十歲了,卻還一天到晚只會在那兒吟詩作對、遊戲玩樂,對家裡的產業和經營一直漠不關心。雖然你有我們二老倚靠,但將來我們兩腿一伸、眼睛一閉,你又能靠誰?如今我們老了,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我們很擔心你的未來……」
停頓半晌,易扈祥才又不好意思地道:「所以我決心要考驗你,看你是敗家女,還是鳳凰女?我拖你媽下水陪我演一場『欠債記』試探你的應變能力和真心!」
「然後呢?」淺芝總算瞭解了狀況。
「人不到最後關頭,又怎看得出真面目?」這是易扈祥的驕傲和悵然。「你確實是孝順的孩子,也有令人刮目相看的勇氣,雖然你是女兒身,卻具備了男人擔當的能力,這讓我們倆很感動!」
「但沒想到,『法老王』發飆,我們只好將錯就錯——」陳月花囁囁嚅嚅。「你知道我們多麼捨不得你結婚嗎?我和你爸天天望著照片發呆,哭得死去活來,我們真的受夠了……」
易扈祥陳述一年來無奈的事實。「女兒,畢竟你生長自一個不凡的家庭,你必須與眾不同、超凡卓越!所以,你得原諒我和你母親的自作主張!」
「那——」淺芝面對天才爸媽,感到哭笑不得。「現在,我過關了嗎?」
「當然。」易扈祥因有這樣一個女兒而感到很驕傲。「你成功化危機為轉機,真的長大了。尤其,我們也知道你過的很好……」
「你結婚後,不曾打電話向我們訴苦;除了桓逸被關的那一次,但在我們潑了你一桶冷水後,你竟狠狠地掛上電話,決心不依賴我們,連我們去找你,你也避不見面。這點雖然讓我們很傷心,但也因此瞭解了你過人的韌性!」陳月花感觸良深。「孩子,在你不求人、甚至不求自己父母的時候,反過來說,也就是別人要來求你的時候!那時你爸爸終於放心了,直說你這個女兒沒有白生,將來你絕對能夠守得住易家的財富。」
「爸!媽!」易淺芝拚命忍住笑意。「難道,你們一開始就認定易家的女兒,就只有這麼幾兩重嗎?」
淺芝坦然的目光直視父母,調侃自己。「我早就瞭解我不能老躲在父親的庇蔭下,世界不斷地進步,我應該與世界同步前進。我巴不得早點飛出你們的羽翼,展翅高飛!」她莞爾一笑。「現在我很高興自己能夠突破萬難,達成你們的期望。」
二老釋懷地直點頭。
淺芝歎口氣安慰道:「爸、媽,你們要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別為我煩惱東煩惱西!那些都於事無補!」
二老意有所指道:「等我們夫妻倆到了黃泉之下,那就什麼都不煩了。你是我們的女兒,到我們死的那一天,我們都會為你牽腸掛肚!」
大家笑成一堆。
「我現在過的很幸福,請爸媽放心!」淺芝流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
「是的!岳父、岳母……」桓逸生澀喊道。「從今爾後,我會替你們保護淺芝一輩子,也謝謝你們愛女心切的『考驗』。一場計謀,成就了我和淺芝這一場姻緣,讓我們有幸相遇相愛……深深感謝你們!」
看到女兒有很好的歸宿,二老終於放下心裡那一塊大石頭。淺芝走過去抱住父母。「無論如何,將來我為人妻、為人母,不管角色如何變換,唯一不變的就是,我永遠是你們的女兒!」
「我的乖女兒!」二老泫然欲泣。
桓逸識相地離去,讓久未長談的父母親和女兒,能夠盡興地促膝長談!
臨去前,桓逸嘀嘀咕咕地道:「原來是一場計謀,岳父岳母演的還真像,要不是因為我觀察了易家這麼久,差點連我都被騙了……」
觀察易家?淺芝靈敏的耳朵聽得一清二楚。奇怪!齊桓逸的行事實在太神秘了!而當父母私下又告知她一件天大的秘辛時……她目光一閃,決定調查到底。
她定要探究「法老王」的真面目!
※ ※ ※
易家二老走後,淺芝並沒有通知桓逸,她躡手躡腳地走進書房。
桌上擺著公司報表和英文刊物,但齊桓逸的心思卻並未專注在上面,倒是他手裡反覆翻閱著好幾封信,似乎愛不釋手、目不轉睛。
熟悉的信封和信紙、熟悉的字跡……她悄悄接近他,在他身後踏腳探望,努力想確定……那是不是她的字跡?
在燈光照射下,她的黑影在牆上晃動,他驚愕地回頭。「你什麼時候站在後面?」他嚇一跳說。「怎麼不出聲?」
「這樣才知道你『真正』的底細嘛!」在他還來不及把信掩藏之前,她伸手搶過信,在空中揮舞。「我才要問——這些是誰的信?」
「我……」看樣子,不招不行了。
低頭仔細看信,她突然驚駭不已、雙手劇烈顫抖,因為這些信件的收信者竟然是她的忠實讀者「淺依」?
「淺依」該不會是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吧?她望著自己手上唯一戴著的首飾——「淺依」送的紫水晶手鏈……
她全身無法動彈,腦子快速轉動著,他們會是同一個人嗎?
「真是氣死我了」她將信紙捏成一團,如河東獅吼般地大叫。
「別生氣!」桓逸低聲下氣,下一秒,堂堂黑道大哥居然跪在地上,點頭如搗蒜,拚命向老婆大人請罪。
「你一直都在騙我!我居然有個欺瞞妻子的丈夫,你背著我,究竟做了多少我永遠摸不著頭緒的事?你私底下搜購『淺淺』的小說、寄信給『淺淺』,佯裝是最忠實的讀者,而我還笨頭笨腦地跟你交心,透露我的喜怒哀樂……除此之外,我父母還告訴我——當他們精心佈局地故意賣掉的所有骨董、家當時,買方竟然都是利益集團。你究竟有何居心?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的動機——」她氣得七竅生煙。「我要真相,我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