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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腦中儘是他白袍衣袖的出塵身形,謙沖溫和的神態,俊雅容顏,溫和的雙眸,還有那和煦如春風的微笑。

  兩年來,因為羞愧。因為責任感,她未曾踏入翰林府或天易門一步,每當她想家時,腦中就會浮現方蓮生溫雅的笑容。

  千里明月誰相念?蘆花適性自邀游。她並不是隨風飄零的蘆花,因為,方蓮生溫暖寬和的心,就是她的歸宿。

  每當旅途勞累,受寒病倒,或是朔風刺骨,身上傷口痛得厲害時,她總是咬緊牙關,勉力撐過,只因為有個人在天易門等她平安歸去。

  明天就回天易門瞧瞧八傑吧!她心中下了決定。因為斷情山一行,她沒有把握能活著回來。

  「哎喲,瞧瞧是誰回來了?兄弟們,快出來啊!咱們時常掛念的小朋友回來啦!」朱羽看到滿面風霜,背著小包袱的莫愁出現在旗居門口,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

  接著大手拍拍她的肩頭,笑道:「前些日聽說你收拾了湘江二怪,顯然武功又長進不少。」

  她眉一挑:「那是採藥途中撞見他們欺壓善良,順手收了起來。」

  殷五徐步而出,笑道:「順手收了起來?莫愁,你口氣可不小喔!」

  見到他身邊的寒月,她低聲問道:「蘭姐的傷怎麼樣了?」

  寒月淡然道:「內傷幾乎痊癒,功力也恢復了三成,只要再服用紫珠草打通氣脈,便可復元如初。」

  她聽了,輕聲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朱羽插口:「拜託喔,你這兩年除了幾種必需的藥之外,還不時差人送來人參啦、燕窩啦等名貴藥材,就算是公主也沒補得這麼好,她要不好也很難。」

  她淡淡地說道:「這是應該的。」

  門簾一掀,一人踏進前廳,她乍見來人,胸口一窒。

  此人白袍玉帶,面容俊雅,額上一點紫砂,眼眸溫和清澈,正是令她念念不忘的方蓮生。

  「莫愁,你終於回來了。」溫柔如昔的聲音,

  使她眼中浮起熱霧,見到他,才是真正回家了。

  避開那盛滿關切的溫柔眼眸,她不自然地笑道:「好久沒為大家泡茶了。」說著便拿起茶具,著手泡茶,掩飾心中如波濤般洶湧的情思。

  她拿起盛滿熱水的茶壺,忽爾左手腕傷口一陣抽痛,便顫了一顫。

  一隻修長的手適時將茶壺接了過去,她抬眼,直直的迎上了那雙每晚令她思之不可遏抑的溫柔黑眸。

  「讓我來吧。」低沉溫和的聲音,使她心弦為之一顫,不能自己。

  也許,她不應該回來的,見到了他的人,聽見他的聲音,更捨不得離開這溫暖的人兒。

  「小莫愁,你也真是沒良心,一走就是兩年,答應給蓮生寫信報平安,結果呢,」朱羽埋怨著:「信是有每個月按時送到啦,信上還真的只有『平安』兩個字,從不多寫,害我們開始懷疑秋翰林的女兒是否就只會寫這兩個字!」

  眾人聞言皆大笑,殷五插口道:「說真格兒的,你是茶癮犯得難過吧!」

  「對啊對啊!」朱羽繼續抱怨:「小莫愁,你不好好地在天易門泡茶伺候咱們八傑,硬是要去江湖闖蕩,採藥之餘,還兼做女俠。咱們不久前就接到消息,說有一個紫衫小姑娘姓秋的,武功高強,一口氣幹掉了湘江二怪,馬上就知道是你了。也只有咱們八傑聯手

  教出來的徒弟才有這個本事,對不?不過,蓮生時常為你的安危擔心得睡不好。」說完伸了一個懶腰,道:「茶喝到了,得去上工啦!」

  向同伴們眨眨眼,幾個人便很識趣地紛紛離開,留下兩人獨處。

  此時廳裡只剩她和方蓮生兩人,面對如此情況,不知為何,她完全無法和兩年前一般,坦然地和「蓮哥」獨對,一顆心不住怦怦地跳,掌心出汗,雙頰微熱,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緊張心情。

  「你左腕受傷了吧,讓我瞧瞧。」方蓮生溫和地說道,清澈的眼中有著濃濃的關心。

  蓮哥還是如以前一般細心哪!她心中彷彿有一道暖流,溫順地將左手伸出,讓他觀視。

  修長的手指搭上纖細的手腕,使她不禁一顫,方蓮生見她神色有異,輕聲問道:「怎麼了?」

  她雙頰紅暈,搖頭道:「沒事。」

  修長的手指準確地在她手腕穴道上一捏,莫愁立即倒抽一口冷氣,痛得跳了起來。

  「哇!好痛!蓮哥,你別再捏了。」左手讓他有力的手指抓扣著甩不脫,她痛得哇哇大叫。

  方蓮生俊容展顏,笑道:「這才是我所認識的莫愁。」說著手指力道加強。

  他的莫愁可不是強裝著一張冷淡面容的大人,而是率直的孩子。

  她只覺左手腕讓人捏得又酸又痛,還有一股暖流在穴位上流連不去,又麻又癢,說不出的難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嗚!嗚!蓮哥,好痛喔,你饒了我吧!」她痛得身子亂扭,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的頸項告饒。

  他袍袖一張,輕輕將她抱住,笑道:「再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待他施功完畢,她抱怨道:「蓮哥,你是存心整我麼?以前讓你推拿也沒這般難受。」

  他薄唇勾出一抹責備又溺愛的笑:「罰你讓我擔心受怕。」

  莫愁不服氣地辯道:「我有按時捎信給你啊!」

  「是啊,可是那些字條,有的字跡狂亂,顯然是匆忙慌亂之中寫的;有的寫得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手受了傷提筆不便;有的甚至沾上幾滴血漬,你說,我看了這『平安』二字,會放得下心嗎?」

  莫愁聞言不禁歎道:「蓮哥還真是心細如髮,明察秋毫。」

  他續道:「兩年不見,你武功精進,卻不加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身上有傷,還強撐著不讓人知道,你說我該不該生氣呢?」

  莫愁見他平日溫和的眸子添了幾分慍怒,偷偷地吐了吐舌頭,道:「慘了,好像把蓮哥給惹毛了。」

  「還有哪裡受傷了,自個兒招來吧!」方蓮生見到她那淘氣的神情,嘴裡雖仍不寬貸,唇邊卻難掩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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