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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她傾起上半身,欲起身著衣,卻被他的手臂攬回懷中,雙臂交握圈住她的嬌軀,抱得更緊更親密。

  她額頭抵著他的胸膛,只有苦笑的分。原來她的蓮哥也有霸道的時候。

  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嗅著他身上清新乾淨的男子氣息,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詳。

  從未夢想過能這樣從他懷中醒來,她一點都不後悔所做的,也許他醒來後會恨她;也許他們之間在這7夜之後,連兄妹之情也蕩然無存,她也甘願——只因為,此時此刻,他是她的蓮,只屬於她一人。

  望著他沉睡的俊容,她愛憐地伸手輕輕撫摸他的劍眉、挺直的鼻樑和形狀優美的薄唇;從未見過他的睡顏,競是如此清俊,如此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莫愁深深地凝視他沉睡的容顏,將之烙在心中,藏在心底,因為,她今生恐怕再也見不到如此面貌的方蓮生,因為明日是他和紀蘭成親的日子。

  她輕柔地在他額上印下一吻,隨即輕巧地將手腳從他的懷抱中抽出,悄悄地起身。

  望著散落一地的衣衫,她不禁苦笑。

  小時候曾不小心瞧見爹和二娘在後園親熱,衣衫散落草地,當時心中斥為不堪入目,想不到自己也有這麼「不堪入目」的一天。

  她穿好衣裙,俯身撿起地上的白袍、男子中衣和玉飾腰帶,整整齊齊地摺好。

  方蓮生睜開眼,發覺自己躺在床榻上,被褥下的身體一絲不掛,心下大驚!

  想要起身尋找衣物,猛然望見坐在床沿那淡紫衣衫的婀娜背影,昨夜的一切在他腦中閃過——

  他清楚記得自己中催情花毒後,懇求她帶他下山解毒,而她卻無視於他的意願……

  俊容倏地慘白,胸中一股怒氣陡生,他以寒冰般冷酷的語氣說道:

  「你走吧,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

  背對他的婀娜身影顫抖了一下,隨即回復。她緩緩起身,平靜地拿起放在桌上的長劍,不發一語,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

  在她跨出房門的一剎那,望著那孤獨挺立的背影,他幾欲出聲挽留,但是轉念想到——她明知他即將成親,卻仍自私地犯下這一切……梗在喉頭的呼喚,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待她離開後,他踉蹌地走到桌邊,手腳慌亂地穿好衣服,卻怎麼也找不著頭巾,只得披散著頭髮,走出了房門。

  尋到在中庭賞花的斷情老人,他語氣凝重地問道:「前輩為何以此卑劣手段陷害在下?」

  老人聞聲轉頭凝視著他,眼中閃著讚歎之光,喃喃自語:「玉樹臨風,俊秀儒雅,皎潔若出水白蓮,你比令祖多了幾分儒風,多了幾分秀雅,也難怪那小姑娘對你如此迷戀……」

  突然眼神一冷,淡淡地說道:「錯不在催情花,也不在那小姑娘,而在你自己身上。」

  方蓮生氣憤地道:「那花只對男子有催情之用,為何說錯在我身?」

  斷情老人冷冷地說道:「以你如此修為,只要心中無情,再強的迷春藥都如同塵土一般。今日若與你同處一室的不是秋家小姑娘,而是素不相識的鄉野村姑,老朽相信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因為,以你深純的內力,在一時三刻要化去這藥性,也非難事。」

  「你……你……」方蓮生俊雅的容顏一陣青一陣白。

  他想要出言斥責老人妄言胡說,不知為何,卻說不出口,心中隱隱約約覺得他說的是實話,卻絕不願相信,一時間,只覺得恍恍惚惚,心亂如麻,他轉頭急奔而去。

  風聲呼呼,草木搖擺,他失神茫然的朝山下走著。

  想到明日就是和青梅竹馬的成親之日,他卻神智迷亂地和別的女子歡愛,他怎麼對得起紀蘭,怎麼對得起自己十多年來的癡心?

  這一身衣袍似乎不再潔白如雪,而是染上了淡淡的紫,那是屬於莫愁的氣味。。

  山風吹得樹木枝葉狂舞,二十八年來始終溫和平靜的心,吹起了狂風暴雨。他從未恨過任何人,但是此時此刻……

  他痛苦地低喊著:「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對我!」

  嘶啞的聲音在風中迴響著: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對我……

  莫愁……

  那聲音中所含的強烈情感,究竟是恨多些。還是愛多些,風永遠也不會知道。

  她單身步下了斷情山,微風吹著她單薄的衣衫,身懷上乘武功的她,居然覺得頗有涼意。

  你走吧,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

  雖然早已預想到結果,但是聽到方蓮生那冷酷的話語時,她的心如同掉人萬年寒冰中——好冷、好凍,凍得覺不出痛楚。

  他從不用那種冷酷的口氣說話,不管是對她,對不將他放在眼的人,或是任何人。

  如今,她明白,他對她已是毫無情感,只餘恨意!深深的恨意!

  這一夜歡愛毀去了他對她的信任,毀去了他對她的關愛。

  她原本應該笑著祝福他,卻在轉念之間,毀了珍貴的友誼;她原本可以繼續得到他溫柔無私的關愛——只要她能繼續裝做天真無邪的小妹妹。

  秋莫愁終究還是秋莫愁,她永遠也不能隱藏真心,裝出笑臉;她永遠不能欺騙自己的感情;她永遠不能欺騙他——用一張故作無事的笑臉。

  她也辜負了秋無念對她的期望;她沒有尊重方蓮生的意願,只為了讓自己留下一生的回憶,而讓他在新婚前夕背叛妻子。

  自己的作為,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男人為了留下曾在世上的證據,而強索女子清白。

  自私卑鄙、齷齪下流——她只能想到這八個字來形容自己的作為。

  方蓮生是她最敬愛的人,而她竟然使他在新婚前夕痛苦不堪,而自己在歡愛過後又得到了什麼呢?

  只有更深的痛苦,深刻人骨的痛苦和……淒涼。

  「一夜夫妻,哈!愚蠢!」她仰頭諷笑:「秋莫愁,你究竟得到了什麼?他對你如此關心照顧,推心置腹,甚至將家傳武功授與你,你居然是這麼報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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