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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她不可置信地瞧瞧手中的信條,又瞧瞧他。

  方蓮生不自然地別開臉,俊雅的面容上有著尷尬的神情。

  莫愁見了那疊保存得好好的信條,往事如潮水般湧人心中。

  當年她不管在船上、在車上,受傷還是生病,只要到了每個月的最後一天,一定會按時提筆寫給他「平安」二字,為的就是不讓他掛念擔心。

  想到在她歸來時他慍怒的表情說:「你說,我看了這『平安』二字,會放得下心嗎?」

  「你武功精進,卻不加愛惜自己的身體,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往事歷歷在目,他溫柔的聲音,擔心的神情,溫雅的微笑,慍怒的表情全浮現在她眼前,她眼中浮起一陣熱霧。

  原來,眼前這名男子,對她的關心從未間斷過,不管她是纏在身邊習武的小莫愁,還是獨身江湖、鏟好除惡的俠女秋莫愁,即使她曾自私的強逼於他,他仍一如以往默默地關心著她,無時不牽掛著她的安危。

  即使多年之後,兩人再見面時,他沒有說出一句想念的話語,莫愁卻從這包得小心翼翼的手巾中,看出了他深刻的想念和牽掛。

  他們之間還需要區分什麼兄妹之情。朋友之情,或是男女之情嗎?這名男子一直將她放在心中,珍視著她對他付出的情感,這不是只有慈愛能做到的——這是深情,是刻骨銘心的深情。

  她拿起那束頭髮,望著他喃喃說道:「難道……這也是……」

  方蓮生點點頭。

  莫愁奇道:「可是當初我揮劍斷髮的時候,只有師父和師丈在場啊!你……你怎麼會得到這束頭髮?難道師父一時多事將這束頭發送到你手上?可是她並不認得你啊?」她一臉迷惘:「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蓮生緩緩說道:「他們不但認得我,而且從我出生的時候就認得了。」

  她驚訝地說道:「這……難道師父是世外書海的前輩?」

  「漠北神劍其實是我祖母,也就是世外書海的女主人。」

  莫愁聞言眉一挑,說道:「就算如此,也沒那麼巧法,就在你成親當晚和我在河堤上巧遇。」

  她心中早知師父一定是武林中曾經赫赫有名的高手。

  「是我拜託祖母找到你,並且收你為徒。」

  「為……為什麼?」兩位前輩在和她相處的三個月中,從未露出一點口風。

  「因為我很擔心你從此消沉頹廢,一蹶不振。當時我看到你一個人在河邊喝得醉醺醺的,我……我心中著實恨自己讓你痛苦至此。」

  方蓮生眼中露出痛惜的神色。時至今日,他想起當時她淒涼的笑聲,仍覺心中隱隱作痛。

  抬眼凝視著他,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捧著他的臉,柔聲說道:「傻蓮哥,這是我咎由自取,干你何事?」

  方蓮生歎了口氣,這:「我只是沒法看著你痛苦。」

  她晶亮的眼眸望著他,輕聲說道:「原來我們都繞了好遠一段路。」

  方蓮生大袖一張,將她嬌軀整個包住,輕聲說道:「當初我不是不知你的心意,只是,對表妹放了十多年的感情,是無法說割捨就割捨的。」

  「我知道,如果你是那麼容易就移情別戀的人,我也不會喜歡你……」在他懷裡偎得溫暖舒適,漸漸有了睡意。

  「想困了嗎?要不要回艙房去。」方蓮生低柔地問道。

  她伸手一揉眼睛,笑道:「差點兒就像小時候一樣在你房裡睡著了。咱們繼續聊吧,難得有這麼好的興致,睡去了多可惜。」

  方蓮生聞言蕪爾。「你以前也是這樣,高興起來就不肯去睡,然後在我房裡不知不覺地睡去,最後總是我抱你回房。」

  她笑道:「是這樣嗎?我一直以為自己練就了夢遊的本事,睡著後會自己走回房,只是心中一直覺得奇怪,居然從來也沒跌倒醒來過,原來是你好心把我搬回房。」

  兩人想起了在滄山的時光,都是言笑晏晏。

  莫愁突然問道:「蓮哥,你和紀蘭怎麼做夫妻做成那樣,一下是有名無實,一下又要謀害親夫?」

  她向來心胸光明,雖然長久以來暗戀方蓮生,卻從無私下打探他們夫妻隱私、藉以離問破壞等等的陰謀心計。

  方蓮生長歎了一聲,說道:「我在成親的第一天便窺破了她的計謀,雖然傷心,但總想給她機會,希望她放棄野心,和我做一對真心的夫妻。誰料一年過去了,她仍是不放棄謀奪財寶,甚至居心更加險惡,起了謀害之心,唉……也怪不得我和她夫妻緣分已盡。其實說來,我們從頭到尾就沒有做過一天夫妻,這一年來,她圖謀我,我防著她,說是敵人還恰當些。」

  莫愁歎道:「想不到紀蘭為了寶藏,心性變得如此惡劣。雖然我原本就不喜歡她,還是覺得人心險惡,真是可怕。」

  方蓮生道:「我也是因為如此,從此多了幾分防人之心,時間一久,對她的愛意也逐漸消失無蹤。」

  莫愁點頭說道:「倒也不是你薄情,而是她欺負得你太過,糟蹋你的一片真心,難怪令人心灰意冷了。」

  她抬眼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輕聲說道:「也許是因為我出身翰林府,家境富裕,才覺得多一點錢財和少一點錢財沒什麼差別,甘願過著一把長劍、阮囊羞澀、到處雲遊的日子。紀蘭是嬌貴的千金,想要的胭脂、華服可能多了些。」

  方蓮生輕撫著她的頭髮,微笑道:「你也是千金大小姐啊,而且還是官居一品翰林的千金,怎麼就不想要胭脂水粉、華服美食了?」

  她皺眉說道:「老天,別跟我提這些,咱們家的二娘最講究這一套,我好不容易從那個成天打扮薰香的翰林府逃了出來,耳朵可不想再受罪了。」

  他微笑:「看來你完全不同於一般閨閣千金。」

  莫愁說道:「豈只是不同,簡直是異樣。你都不曉得爹拿我和無念姐有多頭痛,成天想把我們姐妹倆嫁出去,幸好無念姐兩年前嫁給了李家師兄,否則爹可要積鬱成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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