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問我,你家隔壁那位搬到美國的小女孩,你還記不記得,我馬上就知道你在說誰了。」
「喔?為什麼?」薇柔冷笑,這有什麼差別?
「因為我認識的女生中,搬到美國去的就只有你一個,怎會不記得?」
什麼?薇柔一臉生氣。
「我當初一直強調小柔、小柔,你小時候不是一直叫我小柔嗎?」一說到這個她就有氣。
「這……我……」他為難的直拍著後腦勺,不知道該怎麼說。
「忘了就是忘了,你分明是忘了,還在那兒找借口。」
「我真的不是……」
「不是什麼?」
「不是……不是……」見她眼睛愈瞪愈圓,他只好老實說。「因為我忘了那個搬到美國去的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啦!」
宮仁貴忍不住笑得彎下了腰。
真受不了他這個孫兒,真是敗給他了。
「可是我再三提醒你『未婚妻』這三個字……」說到這個她就感到不好意思。「難道……你連結婚證書的事也忘了?」她的臉都羞紅了。
「我沒忘啊,」這可冤枉了。「結婚證書我還留著,就是不知道它跑到哪裡去了。」他找了好幾遍,就是找不著。
「胡說!」宮仁貴馬上出聲。「你分明是把它丟到垃圾桶裡去,被我撿起來了。」
「真的沒有!」他覺得冤枉。爺爺,你這是在幫誰?「應該是我不小心一掃就把它掃到垃圾桶裡去了。」有的時候他想起來,好笑地想要拿出來看看時,就是找不到。
他當然記得生平第一次的結婚典禮,哪有人會忘記這種事?
「我不信。」薇柔大聲道。
「我真的沒騙你啊。如果你問我『那個搬到美國去的小女生』,或『那個跟你在結婚證書上蓋手印的小女生』,我當然答得出來,你偏偏跟我說什麼『小柔』,真是折騰死我了。」
「你的意思是,你還記得當年……」
「當然記得,這麼可愛的紀念,我怎麼可能會丟掉?」用肚臍想也知道嘛!
「紀念?」她不可思議的瞅著他。
「是啊,你不覺得這很好玩嗎?長大了看了都會笑耶,哈哈哈……」他笑了出來。
她氣結。「因為很好玩,所以你捨不得丟?」
「是啊。」
哎喲──宮仁貴一掌拍在臉上,不敢看他那個呆孫,快把薇柔快氣瘋了還不知道。
「很好!」她怒極反笑。
「所以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呢?只是想不起名字,忘了你長什麼樣而已。」翔一攤著手老實地說。
「很好,非常好。」真會把她氣炸。
「謝謝。」他一臉高興。「這樣你同意嫁給我了嗎?」
她轉過臉來,咬起牙。
「既然是兒時的家家酒,怎麼能當真呢?」這個混蛋!
「你不覺得我們特別有緣?」
「不覺得。」她惱恨的說。
「要不是那天在路上撞到紀伯伯,他提醒了我,老實說,我還真把你忘了,所以我們特別有緣啊。」
「忘了我不是更好?」她火大的吼。
「你怎麼了?」
「剛剛你說永遠記得,現在又說是我爸爸的提醒,你這個下流胚!」
「不是──」他大叫,最怕惹她生氣。「我的確記得『結婚』那件事,只是一切都模糊了……」這樣也有錯?
她傷心地咬著唇,下巴顫抖。
「小的時候,每個女生都要等長大了嫁給我……」突然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薇柔哭了。
而他統統都答應。他洩氣的垂下肩膀。
「可是,跟我蓋結婚證書的只有你一個。」
「騙人!」她嘶喊。
「真的!」他吼了回去,她的眼淚令他發狂。
「你去娶那些青梅竹馬算了,我不是,我沒有陪你一起長大,你的記憶中根本沒有我!」她聲淚俱下。
「你的心裡也早已沒有我,還說!」
「誰說我的心裡沒有你?」她憤怒地問。
「那為什麼一次都沒回來看我?」
她因他的話而楞住。
他……在等她回來?
而她卻一直等他去看她。
突然,驚喜湧上了薇柔的臉。
「翔一……」
他難過地看著她。
「我以為你早把我忘了。」於是他也決心漸漸淡忘,沒想到這一忘,就真的忘光光了。
七歲的他只會注音符號,還得請傭人幫他寫上地址,信才能飄洋過海送到她手中。
當收到信的時間愈拉愈長的時候,他以為一切已經結束,卻不知道有人暗中接手與她的聯繫。
幸好一切都還不算太晚。
「你願意嫁給我嗎?薇柔。」他使了使眼色,要爺爺上樓,他有話要單獨跟薇柔說。
宮仁貴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意思是沒問題,又另外比了個V字,意思要他達陣成功,然後趕緊上樓去。
「薇柔,你願意嫁給我嗎?妳知道我生病了。」
她的心一震。
她都差點忘了這件事,剛才氣得還差點掐死他,經他這麼一說,她反而覺得難過。
他真的被她騙得好慘。
「我……」她搖搖頭。
「你真忍心這麼對我?」
「為什麼不?」他休想打動她。
「你不答應你會後悔的,等我死了之後,你會一輩子歉疚你當初為什麼不幫我。」
「你……」她咬牙,氣得扠腰。
「我正努力想當個好男人耶。」
「而我正努力地想找個不需要『努力』就是個好男人的男人。」她賭氣地道。
「妳何必找呢?我就在妳眼前啊!」他哇哇叫。
「因為我不相信你真的會成為一個好男人。」薇柔別開臉。
翔一大受刺激的捂著心臟。
他又不是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她為什麼不相信?
更何況他以前所做的那些也不算是罪惡啊。
他傷心地杵在那兒,像個要不到壓歲錢的小男孩。
她蹙著眉跟他對峙,就是存心不讓他好過。
許久,他幽幽的開口:「你不怕我想不開?」
「你!」她驚愕的看著他。
嘻,這招有效,終於讓他逮到了把柄。
「我是說真的,我的心情每一天都很糟。」想見她又見不到她,是他心情最糟的時候。
「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呀!」薇柔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