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能切除一部分?」他滿懷希望地問。
她勾起嘴角。他會有什麼反應她早就料到了,因此她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肺切了還可以活,肝切了還可以活,可是你有聽過有人『切心』的嗎?」聽過「開心」手術,沒聽過「切心」手術吧?
翔一驚懼的吞了口口水。
「人的心一旦受了傷……」她意有所指的說,「是很難復元的。」
「可是……」
「你只能等待奇跡出現。」看她心情什麼時候變好就原諒他。
「可是……」他跳了起來,開始驚慌的四處打轉,診間裡只聽見他急促的腳步聲和歎息聲。
天哪,他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得掛了?上帝,你有沒有良心呀?
儘管醫生怎麼安慰,他就是不肯相信會有奇跡出現,被宣判得了心癌,彷彿被宣判了死刑一樣。
「我究竟還能活多久?」他大喊著問。
他開始祈禱,祈求上帝別這麼殘忍,他還不想離開這個世界。
「看你自己。」薇柔咬住唇,努力憋住笑。「生氣只會加重心臟的負荷,縮短你的壽命,而且癌細胞還會擴散。」嘻,她會不會很壞?
他一臉蒼白的瞪著她。
突然,他冷靜了下來,趕緊走回椅子上坐定,瞪著她問:「告訴我,要怎樣才能讓癌細胞不再擴散,甚至讓它萎縮?」
聽了他的話,她差點又笑出來。
「啊……咳!咳!對不起。」她實在無法不要教自己不要笑出來,可是她實在忍不住。
他希冀的看著她,他的一切操縱在她的手裡,拜託,給他點希望!
「你反省過你的生活方式了嗎?」她帶著笑意問。
沒辦法,她雖然控制住臉部的肌肉,卻控制不住滿眼的笑意,希望別讓他看出什麼才好。
「生活方式?」他赫然醒悟。
對,他工作壓力過大,太忙了,可是他游刃有餘呀!
他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她嗆咳了幾聲。
他完全會錯意了,她所謂的「生活方式」不是這個,而是……
「也許有些事你還沒有反省到。」她客氣的說。
見醫生意有所指的把目光撇開,他馬上明白她的意思。
「妳是指我的私生活?」
沒錯。
「也許它是造成你……嗯……」她思考著該怎麼說。
「我明白妳的意思。」他馬上一拍桌子。
很好,他終於知道悔改。一見他亮晶晶的眼神,她知道他有救了。
「可是男人不好色就不正常了呀!」請問他哪裡錯了?
什麼?她瞬間斂住了笑容。
翔一愈想愈覺得真是太不公平了。
「上帝如果不希望男人好色,那就別讓男人體內充滿了動情激素呀!」
人是祂造的嘛!他到底錯在哪裡?
沒錯,他是有點色,可是有哪個男人不好色呢?他請問上帝。
從來不做壞事的他,到底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難道是他平常玩女人玩過頭了?他問自己。
可是他玩女人都有付錢呀!而且他從不凌虐女人,許許多多的招式,都是女人教會他的。
一些奇奇怪怪的,像幫她們戴上手銬,還有把蠟油滴在她們身上,以及揮鞭子抽打她們,愈用力愈好等等SM遊戲,他都玩得怕怕的,還節制了力道,惟恐傷了她們,是她們自己嫌他不夠用力,要抽得再起勁一點,還有人要他在她們高潮時掐住她們的脖子,讓她們欲仙欲死……
這些都不是他主動的,都是她們要求的!
除了這些,他實在想不出他曾犯了哪些罪,讓上帝這麼對待他。
薇柔氣結的瞪著他,用力地咬了會兒唇,好不容易才壓抑住怒氣。
「是嗎?」
「沒錯。」他不禁想起他那些「密友」。
小花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難過,小甜一定哭得好傷心,小娜一定抱著他哭得昏過去,小麗說不定會想跟他一起死……
他想像著大家為他痛哭流涕的模樣,雙眼不禁開始濕潤,心想她們不知道會多麼心碎神傷!
見他一臉心酸的表情,而且眼睛開始濕潤,薇柔不禁又開始同情他。
「算了,你好好反省,盡量放寬心情,記住,你千萬別想不開,有很多奇跡出現的例子在醫學界都很有名,知道嗎?」她實在不忍心逼他逼得太緊,他眼睛裡泛著淚光的模樣教她好不忍。
「我知道。」翔一用力吸了吸鼻水,答道。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在醫生的面前,再厲害的人物都會變成狗熊,他有什麼好怕醫生笑的?
「我只是難過我那些密友……」他無力地揮了下手。「小珠、小雅、小親親,還有……還有很多很多,她們知道了一定難過得要命……」永別了,他會永遠記得她們的。
薇柔驀地瞪大了眼睛。
「算了,人總是要死的,雖說很不甘願。」嗚呼哀哉!
一想到有這麼多人為他哀戚,他就覺得這一生值得了。他這麼安慰自己。
她瞪著他,幾乎氣炸了肺。
原來他是為了這個傷心,那就給他死好了!
她氣呼呼地起身,不知如何是好的走來走去,俏臉陰晴不定。
啊──她真想掐死他!
「可是只要一想到在不久的將來,商場上的對手在看到報紙上的訃聞時會多麼開心,我就不想死。」
他有種想嚎啕大哭的衝動。
他不想死,他不要死,他不願意死啊!
有什麼可以延長生命的方法?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如果能夠再多活幾年,要他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他做得到的,他都願意去做。
「紀大夫,我真的沒救了嗎?」
她看向他,沒有說話。
才一天,他的眼睛馬上就凹陷不少,憔悴得不成人形……
活該!她拒絕再度心軟,別開了臉。
誤把她的動作當成是自己已經絕望的表示,他立刻陷入瘋狂狀態。「難道我真的沒救了?」他狂吼出聲,「啊──」
「你冷靜點!」她忍不住斥責。
想要對他生氣,可是他的樣子教人不忍;不對他生氣,偏偏他又令人發火,薇柔也不知如何是好,皺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