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告訴你我不洗澡的﹖」她急得眼眶開始泛紅。
「大伙都這麼說。」他好整以暇地將她往內房逼﹐沒忽略掉她眼眶下彷彿掉了一層黑漆﹐露出了白皙的肌膚。
不過他依舊不動聲色﹐看她要撐到什麼時候﹖「放了我﹗」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已經後悔為何想個這麼爛的主意。「妳說什麼﹖」他佯裝不懂﹐訝異地餚著淚水由她眼眶滑下時﹐刷掉了一層污漬﹐她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一條條白皙似雪的肌膚。
「我馬上就走。」她邊說邊拭著淚﹐趁遠沒被識破身份之前﹐趕快逃之夭夭。對他﹐她真的該死心了。
汪精睿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急﹐他想知道她隱瞞性別的真相﹐得給她點時間才行。他突然別開臉﹐走到澡盆前背對著她坐在小板凳上﹐修長的雙腿大大的撐開。他冷冷的開口道﹕「妳的臉污了﹐快去把臉洗乾淨。」
聽到「臉污」這兩個字﹐昭筠慌忙地用袖子擦著臉﹐沒注意到袖口沾上了一層黑漬。汪精睿開始舀著水﹐慢條斯理地梳洗著。
昭筠又再一次看直了眼。他寬闊的背隨著手部的律動而跟著起伏﹐肌肉充斥著力與美﹐這般彷若銅鐵打造的厚背可以給她溫暖﹐可以給她安全又舒適的感覺﹐任她枕靠一生﹖汪精睿不用回頭也知道她在盯著他。他唇角嘲諷地揚高﹐注意背後人兒的一舉一動。「用擦的擦不乾淨﹐去洗把臉。」
但昭筠還愣在那兒不動。
「還是妳想過來陪我一起洗﹖」見她沒反應﹐他火大地轉身﹐在看到她那一張俊容後﹐差點縱聲大笑。
好一張黑白交錯的臉﹐他立刻轉回了頭﹐肩頭有點顫動。
「我﹖可以走了﹖」昭筠小心翼翼地問。
「哼﹐我好心好意拜託人家洗澡﹐對方竟然生氣地嚷著要辭職﹐好似我做了什麼無恥之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兔兒爺﹐專對發育不良的男童有偏好。」
發育不良﹖昭筠倏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地方確實是平坦無波。
可是﹐那是因為她要女扮男裝﹐胸部必須刻意綁平才行。她不自覺地抬高了下巴﹐傲氣又重回臉上。
「如果妳真的不喜歡洗澡。就隨妳吧﹗免得這事傳出去對我的聲譽有不好的影響。」汪精睿自顧自地說。
「不會的﹐我不會說的。」她深吸一口氣趕緊發誓﹐他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她剛才又氣又急才會反應這麼激烈﹐還真傷了他的心。
「可是妳想走﹖」他的語氣好像有點不捨。
「不﹐我不走了﹐我打算服侍你一輩子。」真的﹐如果她和他有緣的話。汪精睿的雙眉一挑﹐隨即攏緊﹐沒忽略掉她話裡的涵意。
看來這個身份不明的女孩﹐對他和他的家人完全沒有敵意﹐而她混進來的意圖卻在剛剛無意間說溜出口﹐這讓他頗覺納悶。
是什麼原因讓她想服侍他一輩子﹖他認識她嗎﹖他見過她嗎﹖他在外頭並未與人結怨結仇﹐強悍的行事作風再加上良好的交際手腕﹐使他在各方面皆如魚得水﹐何況﹐他的官職沒有大到會讓人眼紅得想把他撂下台的地步。會讓一個陌生女子甘願犧牲色相混進府中﹐那位主謀者又是何居心﹖昭筠看著他默默不語低頭捧著毛巾貼住臉﹐她打算悄悄離房﹐留他一個人在這兒慢慢地洗。
才正要走出房﹐她就聽到老管家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柳小姐﹐大少爺好像在房裡﹐剛才僕人打了兩桶熱水往他房裡去﹐現在大概梳洗好了吧。我帶妳去瞧瞧。」昭筠停住了腳步﹐咬著下唇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讓這張啼哭過的臉出現在老管家和柳姑娘的面前。
剛剛汪精睿不也說了﹐他逼她洗澡﹐而把她嚇哭的事若是傳了出去﹐外人會對他有什麼樣的誤會﹖只是﹐她全然沒注意到自己那張黑白交錯的花臉。
汪精睿卻注意到了﹐他立即衝了過來﹐在勇伯推門而人的剎那﹐將昭筠一把擁進懷中﹐讓她那張花臉埋進自己的胸口。
打開汪楠睿的房門一宥﹐勇伯就錯愕的張大著嘴。
「你們﹖」柳月眉則不知所措地盯著汪精睿雄健半裸的身軀﹐緊擁著一個嬌小的男憧。
第六章
不管李魚兒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在未查出她真正的目的之前﹐他必須保護她、絕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被他壓得緊緊的小臉幾度抬頭想要解釋﹐卻被那隻大掌一再地壓住﹐不許她亂動。「勇伯﹐我還沒洗好呢﹐進來前怎麼不先通知一聲﹖」汪精睿斯文有禮的聲調﹐與剛才的冷冽殘酷判若兩人。
「這﹖這﹖」勇伯頓時無語﹐被汪精睿與昭筠兩人軀體相貼的曖昧姿勢嚇到了。「精睿﹐他﹖」柳月眉急著想上前一探究竟。
汪精睿半旋過身﹐調整了姿勢﹐乾脆背對兩人﹐不但護住昭筠也成功地擋住柳月眉的視線。
「妳以為我跟她有什麼﹖」他極其魅力的一笑﹐語調輕緩﹐但斜挑的冷眉卻讓柳月眉識相地不敢再追問下去。
他口氣平和﹐半似開玩笑﹐但挑眉的模樣以及眸中閃現的精光﹐會讓人不敢再繼續放肆。
「你在這兒幹什麼﹖」勇伯斥責著昭筠。他待在這個府裡三十五載﹐什麼場面沒見過﹐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大少爺會有斷袖之癖。
「我﹖」昭筠模糊的聲音從他的胸膛間傳出。
「我在教他如何洗澡。」汪精睿露齒一笑﹐將另兩人心頭的疑慮掃去了大半。「哦﹐原來如此。」勇伯看向昭筠﹐一副「你該死」的表情。「難怪剛剛下人來報﹐小魚兒哭叫的聲音活像被熱水燙去了一層皮。你啊﹐還真髒﹗從來不洗澡。」昭筠被罵得無地自容﹐縮在汪精睿的懷中不服氣地嘟著小嘴。
這怎麼能怪她﹖她怎麼知道下人們都是一起洗﹐她自然成了大伙口中的異類。「你還不快出來﹐別縮在大少爺的懷中。原來你也懂得不好意思啊﹖剛才又哭又叫的﹐這會兒也懂得要面子了。真是﹐一個大男人﹐學女人哭叫個什麼勁。」勇伯歸納出一個令人放心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