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她更不可能忘掉他。這教她怎能不傷心呢﹖「我不是你的釗雲﹗」她迎風怒吼﹐任淚水盡情流肆。
汪精睿突然勒住了馬﹐昭筠由於衝力過猛﹐被他壯碩的手臂打橫一欄﹐她整個人又往後跌回他的胸膛﹐一隻溫熱的手掌正巧握住她的胸部。
「你﹖」昭筠羞紅了臉﹐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汪精睿已放開了手﹐裝作若無其事地睨著她。
想到這隻手﹐會不會也握過別的女人的胸脯﹐她心裡頭就非常地不痛快。「我知道妳不是我的昭筠﹐妳也永遠不可能會是她。」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蘊藏無限勾起她心魂的魔力。「很抱歉﹐我一度把妳當成是她。」他神情肅穆地凝視著她。「你﹖」她氣得渾身發抖﹐奈何她人坐在馬背上無法轉過身來面對他﹐只能側著身﹐朝他開罵﹕「你吻過了我﹐輕薄過了我﹐你現在才跟我說抱歉﹗」他都是這麼對女人的嗎﹖「我很抱歉。」他依然還是這一句。
「你還是只會說抱歉﹖﹗」她顫抖的說。
「我只能說抱歉。」
「你--」她正想二度朝他開罵﹐卻在聽到他緊接下來的話後愕然地張著小口﹐說不下去。
「這輩子我已對自己許下了承諾﹐今生除了她以外﹐我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她就算是滿臉麻子﹐或是個高高在上的『人物』也好﹐不管她跟我有緣無緣﹐我今生都只愛她一個。」說完﹐他悲痛的眼神凝視著遠方。
「你﹖你的『釗雲』﹖」昭筠愕然地捂著小口﹐彷彿一顆心就快跳出來似的。暫時止住了哀傷﹐調整好了思緒﹐汪精睿浨幽的眼光漸漸調回來對準她﹐開口道﹕「我的昭筠得了天花﹐可能﹖」他的喉頭上下滑動﹐似是被什麼東西梗住﹐難以成言。「熬不過今秋。」他終於說了出來。
「呃﹖」昭筠倒抽一口冷氣﹐好似肺裡的空氣一下子全吐光﹐她突然驚懼地低下臉來﹐兩隻眼睛不知該看向哪裡﹐生怕洩漏了一切。
「﹖明白嗎﹖」汪精睿抬起她的下巴﹐牢牢盯著她的臉﹐看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昭筠根本就不知道他剛才跟她說什麼﹐一陣狂喜突然湧上﹐她所有的不安與不確定、所有的彷徨遲疑全在獲知他的心意後﹐一下子狂掃而空。
他愛她、他愛她、他愛她﹖天哪﹗他愛她﹗他真的愛她﹗昭筠連氣也不敢喘﹐所有的狂喜全衝到了喉頭﹐她眨著晶燦的眼眸直視著他﹐不敢開口﹐怕一切全會化成泡影。「我不能娶妳。」汪精睿耐心地再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但我答應幫妳找個好婆家﹖」後面的話語她已聽不清楚﹐全化作彩蝶翩翩飛舞。
天哪﹗她的頭好暈。她輕拍著雙頰﹐依然不敢相信。
這是不是在作夢﹖***昭筠偎在汪精睿的懷裡玩得十分快活﹐但她的家人卻一臉哀戚肅穆地齊聚在龍嘯閣內。皇太后憔悴的神貌充分顯露出會失去愛女的擔憂之色﹐「怎麼筠兒的痛到現在還沒好﹖」她輕咳了咳﹐立即有婢女上前輕拍她的背脊。「老神醫到底在幹什麼﹖好歹也派人回來通報一聲﹐放著我們在這邊擔心﹐卻又不准我們去探望。筠兒的痛到底好點了沒﹖」她用力握緊微微顫抖的手指﹐忍不住發出不滿之聲。
「母后﹐別傷著自己了。」昭安脫下外袍輕輕披在皇太后的肩上﹐接下婢女為她拍打順氣的工作。「妳為了筠兒茶飯不思﹐還染上了風寒﹐小心病體。」
「你還說我呢﹗你哩﹐你足足瘦了一大圈怎麼說﹖你以為你每夜一個人在花園內哀聲歎氣、徹夜不睡﹐為娘的不知道嗎﹖」皇太后激動地捶著自己的腿﹐放聲痛哭。「你可千萬別倒下了﹐安兒﹐娘只剩你們兩個孩子了。」她後面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還夾著哭聲﹐令人聞之鼻酸。
「母后。」昭儀奔了過來﹐眼眶也泛紅。「筠兒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她輕擁著皇太后的肩哭泣道。
「真的﹖」皇太后抬起迷濛的淚眼看著女兒。
昭儀朝她保證地點點頭﹐眼淚卻又流了下來。
但天花哪那麼好醫呀﹗「可是﹐為什麼老神臀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而且還不准人探望。」皇太后又哭得淅瀝嘩啦的。
會被送到秋意園﹐就表示已沒希望了﹐可是她每天提心吊膽﹐生怕隨時會聽到什麼壞消息的痛苦滋味﹐有誰能體會﹖筠兒嬌弱的身軀沒有她這個做母親的在身旁照顧﹐能不能撐得過去﹖「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昭儀緊摟著皇太后也跟著哭得泣不成聲。杜衛天在一旁看得頻頻歎息。
「不如兒臣親自到秋意園一趟。」一記有力的決心﹐霎時貫穿屋內的合聲哭調﹐室內突然間靜了下來﹐眾人一齊看向昭安。
「可是你﹖」是皇上呀﹗昭儀有點遲疑。
「就是因為我是皇上才沒有人敢攔朕。」昭安似是鐵了心﹐堅決的看著母親和妹妹。「可是天花會傳染的耶。」昭儀說得小心翼翼。不是她不顧妹妹的死活﹐而是她得替家人著想。每多倒下一個﹐母親就崩潰一吹﹐這也是她一直忍著、憋著的原因。昭安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可是﹖「照顧筠兒的小青、老神醫以及秋意園的傭僕﹐也沒聽誰躺下了﹐孩兒又有功夫﹐身體應該沒什麼大礙。」
杜衛天的目光一閃﹐似乎聽到了什麼矛盾處。
「是呀﹗」昭儀也像被人點通似的﹐拍著手喃喃自語﹕「先前咱們也以為梅苑裡的人會怎麼的﹐可是也沒人發病啊﹗」
「我也去﹗」皇太后霍地起身。「我要去看看我的寶貝女兒怎麼樣了﹖有沒有一點了﹖」她拿著絹帕的手輕輕捂在胸口﹐又咳了咳。
「我也要﹐我也要去。」昭儀也在一旁急得嚷道。她知道大哥這一關不可能過﹐頻頻向杜衛天打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