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然後』?」少婦故作不明白地問。
老人家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
「妳還好意思問?」老人家的聲音拉高許多,他的憤怒可想而知。「我問妳,妳平常是怎麼教導這隻小畜生的?她平常搗亂也就罷了,打壞我的水晶寶瓶,在我的婚姻冊上隨意大小便,這些我都可以忍受,怎麼獨獨她這次……」
「講重點好嗎?月老。」嫦娥伸出手,優雅地輕拍小嘴,打了個呵欠。昨晚麻將搓到天亮,這會兒還得聽月老嘰哩呱啦的,真是痛苦。月老氣圓了眼睛,一臉錯愕,忘了閉上嘴。
小兔子銀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妳還笑?」月老火大地吼。
「是我不……」銀月已極力忍住笑,月老仍氣得兩眼翻白。
「妳還敢笑!」月老猛然大吼。
嫦娥也趕緊以衣袖摀住口,眉眼間全是笑意。
「妳們兩個……」月老氣得連指著她們的手指也跟著發抖。「好!我去稟告玉帝,看這件事怎麼處理。」
嫦娥慌亂地拉著月老的衣衫不放,陪笑道:「月老,事情沒這麼嚴重吧?需要告到玉帝那兒嗎?到時玉帝懲罰我和銀月不打緊,你這個主人也難逃失職之罪。」
銀月一聽到她闖的禍要告到玉帝那兒,頓時流了一身冷汗。
「我就算是難逃失職之責,也輕過妳這個主人帶著一隻小妖孽四處興風作浪。」月老氣呼呼的說,大有豁出去的架式。
頭一次破人罵妖孽,銀月委屈地直掉淚。她又不喜歡當人類!她除了玩耍之外,就是啃胡蘿蔔,日子過得無憂無慮,今天要不是嫦娥姊姊準備罵給月老聽,她才暫時用她僅修道千年的法力化成人類,乖乖受教,否則誰要變成人類跪在地上任月老糟蹋啊!
「月老別生氣嘛!」嫦娥趕緊乘機拉他回座位。如果事情真鬧到玉帝那兒,那麼她和銀月就真的要流離失所了。
「妳這隻兔子精!」月老坐在椅子上望著銀月,劈頭就是一陣削。
銀月青絲低垂,嘟著紅艷的小嘴,閉上眼睛,任由月老責罵。
她只不過不小心踩碎了一個泥娃娃,值得月老氣成那樣嗎?
小兔子銀月的出現為紅線庵注入不少笑聲。
紅線庵裡的金童荳荳和玉女芽芽在知道這裡多了一隻可愛的小白兔之後,鎮日與她嬉鬧玩耍,還不時以捉弄她為樂。昨日的禍,就是這麼闖出來的。
荳荳和芽芽拿了醃製許久,用上好的女兒紅泡製而成的酒釀給銀月吃。那也是月老最喜歡的點心之一。
銀月初嘗酒釀滋味,被它的美味吸引,不但獨吞了一整缸的好酒釀,連月老心愛的「藏青缸」也被她摔破。銀月醉得一塌糊塗,分不清東西南北,亂蹦亂跳,蹦進了「姻緣觀」裡。
姻緣觀是月老幫人間兒女牽姻緣線的地方。只要他將親手捏制的男女泥娃娃雙腳繫上他親自捻成的紅絲線,那麼這對男女將白首偕老、永浴愛河。
銀月哪個地方不好睡,偏偏蹦進月老才剛捏制而成,腳上均已牽綁上紅線的三對泥娃姓擺放的地方。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銀月也不太清楚,事實上,當她痛得睜開眼,看到月老將她吊在半空中,指著地上一個破碎的泥娃娃狂吼時,她才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不錯,她是闖了禍,但也只不過摔碎了一個泥娃娃呀!
「妳知道妳摔碎的可不是一般的泥娃娃嗎?那是已經牽上紅絲線,具有靈力的泥娃娃啊!」
「那些娃娃會說話?」銀月一聽到那些娃娃具有靈力,第一個想到的是泥娃娃張口說話的模樣。
月老差點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揍人。
「我在跟妳說什麼,妳在跟我說什麼,啊?」月老用力一捶桌面。
嫦娥忙朝她使眼色,銀月識相地閉上嘴。
「我說的靈力不是那個靈力,妳這個笨蛋!」月老幾乎字字都用吼的。
銀月很快的猛點頭。
反正點頭就對了,月老說什麼都對,千萬別再惹他生氣,反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月老罵,就當老人家在唱歌好了。
「我說的靈力是……是……」月老猛地一陣嗆咳,食指在半空中不斷地揮舞,說不出話來。
銀月一臉無辜的望著因太激動而說不出話來的月老。
「月老,您別急,有話慢慢說。」嫦娥拍撫月老的背。
月老知道氣死自己也沒有好處,於是慢慢地說:「我所謂的靈力是指一旦泥娃娃被我牽上紅線,姻緣簿上寫下男女雙方的名字、生辰年月和成婚日期,那麼這對男女勢必得有情人終成眷屬。」
銀月還是聽不懂月老所謂的靈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嫦娥也不懂,不過她識相地不再開口惹罵。
「唉!」月老又重重地歎口氣,看到銀月一頭霧水的表情,他就知道剛剛又是白搭了。
面對跪在眼前的笨兔子,月老竟有種無力感。
怪不得玉帝會把她們兩個往他這邊送,想必他也拿她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妳打碎的那個泥娃娃,已經被我將她和她的另一半綁上紅線,姻緣簿上也記下他們的生辰,他倆的成婚日期也核對無誤,換句話說,戊寅年辰月戊子日,是這對新人完成終身大事的日子。」
「換句話說,泥娃娃一旦被綁上絲線,姻緣簿上又經記載,就好比婦女已經懷胎受孕,既不得更改其既定的骨血,也不得對其姓氏、性別等等妄加更動,只等著瓜熟蒂落、時機成熟……」嫦娥愈聽臉色愈白,她終於知道銀月闖下什麼大禍了。
銀月的眼神也漸漸充滿驚恐。
「我……嫦娥姊姊救我!」銀月哭出來,深知自己闖下大禍。
「月老!」嫦娥慌亂的替她求情,「銀月只是只小畜生……」
「是啊!妳這個主人放任妖孽行兇,該當何罪?」
嫦娥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天條戒律森嚴,絕不允許任意殺生,若讓玉帝知道,怪罪下來,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