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說她負責,結果每一次負責的都是銀兒。
銀兒嘟起了嘴巴,說什麼都不願意。
「小姐,你要是萬一摔下來怎麼辦?」銀兒還在那邊蘑菇。更何況偷捕人家的桃子是不道德的。
「我的技術沒那麼糟!」天不怕、地不怕的玲瓏回過頭來斥了她一聲,「就算是摔下來好了,也頂多屁股開花而已。」她又瞪了她一眼。
「還說呢!」銀兒拔高了音量,「有哪一次小姐闖禍不是銀兒挨罵?我去告訴老爺去。」說著她轉身就走。
這一次她一定要告訴老爺,小姐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
玲瓏嚇一跳的趕緊衝過去拉住她。
「別這樣嘛!」她垮下了小臉蛋。「咱們倆是好姐妹,幹嘛生氣?」玲瓏向她撒嬌。
這府裡除了銀兒跟她最要好之外,還是銀兒跟她最好。銀兒和她同齡,卻像個姐姐一樣的疼愛她,不但是和她一塊兒長大的好姐妹,更是她唯一能夠訴說心事的好朋友。
每當她覺得無聊、寂寞,甚至想溜出去玩的時候,銀兒都會冒險犯難的陪著她,別的丫鬟可沒有那個膽量。所以銀兒最好,她最喜歡銀兒了,銀兒突然生氣,可把她嚇到了。
「小姐,爬牆危險呀!」一見她「求情」,銀兒又不忍心了,只好告誡。
「所以才需要梯子呀!」玲瓏據理力爭。「有了梯子我就不會掉下來了呀!」怎麼這麼笨?
但這不是重點。
「要是萬一被鄰居發現了,一狀告到老爺那兒去怎麼辦?」
「他敢?!」玲瓏叉起腰來。「對方要是敢告狀,我就把竄過來的樹枝統統剪掉,看他敢怎麼樣?」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自個兒的樹枝竄到隔壁家去,分幾顆桃子能人家也是應該的嘛,這麼小氣。
銀兒無力地垂下了雙肩,忍住了歎氣的衝動。
「我只是打個比方,小姐。」她犯不著那麼生氣嘛!
「我也是打比方啊!」玲瓏抬高了下巴。「你緊張什麼?」她都還沒做呢!
銀兒頭痛的拍了拍額頭——真是……真是……
真是有苦說不出。
小姐真的是被老爺和夫人寵壞了,還以為全天下就她爹最大。在小姐的眼中,「縣太爺」的職稱可威風了,她走到哪兒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到處都有人尊稱她一聲「小姐」,誰都知道她是福山縣令的掌上明珠,因此玲瓏認為福山縣令是僅次於皇帝老爺的官兒。
別笑!這不是荒唐。玲瓏小的時候一直以為全天下最大的神祇是「土地公」,直到有一天突然蹦出了一個「玉皇大帝」把她嚇一跳。
就因為如此,玲瓏真的不知道『人間疾苦」,真的沒想到在路上隨手一抓,就很有可能會抓出一個比她爹官兒還大的人物。
不知人間疾苦的玲瓏哪聽得進這些話?就算是聽進去了,脾氣一來還不是統統忘光光了?
「那你自己去跟老爺說,如果老爺答應了,我就去幫你拿梯子。」銀兒使出了絕招。
玲瓏最怕老爺了。
果然,她垮下了消臉。「別這樣嘛!一顆就好。」她豎起食指。「只要一顆。」漂亮的眼睛無辜的瞅著銀兒。
銀兒正想搖頭。
「真的一顆就好,真的一顆就好。」玲瓏急切的保證,「我發誓只摘一顆,馬上下來,絕不會被人瞧見。」
一見她急切的模樣,銀兒忍不住想笑,受不了的嗔了她一眼,還叉起腰。
「小姐只摘一顆呀?那我呢?」
「兩顆!」玲瓏興奮的再豎起中指。
「成交!我去拿梯子。」
於是梯子搬來了,架在牆頂端,玲瓏就這樣順勢往上爬,輕輕鬆鬆就構到了桃子。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玲瓏愈摘愈多。
「喂喂喂,」銀兒急了。捧著裙擺接桃子的她一看玲瓏愈摘愈多,忍不住急急的嚷,「別把人家的桃子都摘光了。」
玲瓏才不理她。
反正她人已經上來了,沒有摘到她滿意絕不下去。她把自家的這邊都摘完了,低頭一看,銀兒撩起的裙擺裡只躺著這麼幾顆……
「再多摘一點。」
「小姐!」銀兒在底下跳腳。
玲瓏任由她喳呼,管他的,兀自努力伸出手臂想構住不遠處一顆最碩大、最飽滿的果實。
她努力地構呀構的,卻一直構不著,不由得有點兒惱火,看一看四周又沒有輔助的工具,銀兒又再底下一直喳呼,一時火上心頭!
她用力地扯下一朵桃花,正想要往地上丟——
樹底下一個男人正仰首看著她,一臉的驚訝。
「呵……呵呵……」玲瓏不好意思的朝對方笑了笑,一臉尷尬。
原來樹底下有人啊,而且還是主人翁的孩子。
瞧那位俊貴公子長得瀟灑俊逸,身穿精緻的衣裳,腰間佩掛玉珮,及一把閃著白玉光華的摺扇,她就知道她被主人家的兒子逮到了。
「嗨……」她進退兩難地又朝對方打了聲招呼。
不知道對方站在樹下看她偷摘桃子已經看多久了?
對方的眼神一逕默默的瞅著她,既沒有責怪也沒有鄙夷的意思,反倒把玲瓏看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我……」玲瓏轉著眼珠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時,她看到縮在一旁嚇壞了的銀兒正用手指著她。「我幫你摘了好多桃子喲!等一下我送過去給你。」
銀兒翻了下白眼,差點休克。
幸虧小姐機靈,知道這麼說,當她看到小姐突然衝著底下露齒一笑時,她的胃差點揪成一團。
對方突然露齒一笑,似乎在笑她的言不由衷。
之前他就聽到了隔壁傳來嚷嚷聲,什麼桃子呀不桃子的?他還沒聽清楚,就又聽到一顆、兩顆……只要一顆就好……接著他就看到有人伸長了手臂在構桃子。
不過看對方的表情……他也知道這桃子不是搞來要還給他們的。
「嗨……」玲瓏頭一次臉紅,不由自主的再打聲招呼。
對方的表情分明就是早已看穿她的「詭計」,只是不好意思拆穿罷了,這更讓她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