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撿起刀的時候,你方伯伯卻奪了過去,他願意替我挨刀……」他看著毛偉。
毛偉聽到這兒,也不禁動容了起來。
「換句話說,他挨了這一刀如果不死,我就能活著帶妻子離開;如果他不幸斃命了,黃泉路上還有他這個好友相伴……唉,毛偉,這份恩情我怎麼能忘?」他沉痛的說。
毛偉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你這一輩子能有幸遇到這樣待你的朋友,毛偉,記得爸爸的話,這是你的福氣,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朋友。」
「嗯。」毛偉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不知道是感動,還是父親眼裡的真切撼動了他,讓他動容的答應。
「你方伯伯是幫裡的大功臣,要不是他幫主早就沒命了,看在這份上,幫主最後也只得答應。毛偉,你真該看看你方伯伯當年的模樣,狠狠地把匕首往桌上一插,倒了杯酒喝了一口,隨即抽起匕首往手指一劃——」
毛偉的眼睛瞪得好大。
「隨即眉也不皺一下的起身,親自送我和你媽出門,他告訴我要我保重,以後再也不能當兄弟了……」
一股說不出的感動湧向毛偉的胸口……
「當時我就跟他約定:當不成兄弟,可以當親家,做不成親家,可以當朋友。如果我們雙方生的都是兒子,就叫他們結拜,如果剛好一男一女就叫他們結婚。」
「爸!」毛偉叫了起來。
簡直是土匪,哪有這樣的?
「幸好你方伯伯生的是女兒,正合我意。」他嘿嘿笑了起來。
「爸!」毛偉怪叫,「幸好人家生的是女兒,要不然我不就要跟人家結拜了?」
「什麼人家?」毛正立刻瞪大眼睛。「要叫方伯伯。結拜了也不代表入幫,怕什麼?要不,爸爸收他做乾兒子也行。」說著又是一臉的得意。
毛偉一拍額頭,癱在沙發上。
「現在終於知道爸爸為什麼要逼你娶黑龍幫的女繼承人了吧?」
「嘎?!」毛偉驚嚇的坐起。「女繼承人?」他大叫。
隨即又倒回沙發上,開始呻吟。
「呵呵……」老爸看了直笑,拍了拍兄子的俊臉。「你方伯伯的女兒很不錯喔。」-見了就知道。
「不,我要反抗!」他大叫的又坐了起來。
他根本不答應,暗下決心非要解除這項愚蠢的協定不可。
「喔?你要如何反抗?」毛爸的眼睛銳利了起來。
「爸,我絕不答應。」所以無論如何爸爸得幫他取消這項協定。
「好,那你自己去跟他說。」毛爸站了起來。
「啊……跟……跟誰說?」
「跟你方伯伯啊,去跟他說你不想娶他女兒,說你要退婚!」
毛偉的眼睛愈睜意大,嘴也愈張意圖。
「爸負責向你提親,拒絕……嘿嘿,」毛正嘿嘿笑了聲。「你得自己去。」
毛偉倒抽了口氣,「不,爸……爸……」
開什麼玩笑?要他去跟……去跟……去跟黑道頭子說:……你女兒我不要—
先別問他有沒有這個膽?要先看看他能不能活著出來?
什麼都別說,就單單看對方毫不皺眉的劃下自己的手指頭,然後不顧鮮血淋漓的親自護送自己的雙親出門,再回頭包紮,這份狠勁……
哎喲,我的媽!
毛偉不支的又摔回沙發裡,乾脆暈了比較省事。
第二章
唉,他該怎麼辦?
毛偉無精打彩的坐在諮詢室裡,仍在為前兩天的事心煩。
他婚是退定了—根本就是愚蠢的協定。問題是他該怎麼去跟人家說?
如果對方也要他一截小指,那怎麼辦?
他看著無辜可憐的小指頭。
或者要他整只呢?
他難以想像五根手指頭都被截掉的慘況。
說不定要他的右手呢!他愈想愈驚駭。
那他不就完了?
「唉!」所以他一大早歎氣到現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碼什麼他這麼無事、這麼可憐?為什麼他偏偏要跟黑道扯上關係呢?
「唉!.」
咨詢室特地用毛玻璃隔開諮詢者和醫生,給求助者-個絕對私密的空間。
那他不就完了?
「唉!」所以他一大早歎氣到現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為什麼他這麼無事、這麼可憐?為什麼他偏偏要跟黑道扯上關係呢?
「唉!」
諮詢室裡特地用毛玻璃隔開諮詢者和醫生,給求助者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
進了該詢室,裡頭明朗、溫馨,完全感受不到身在醫院的壓力,彷彿進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裡書報齊全,還有輕柔的音樂播放。
最裡處,用大塊毛玻璃隔成一個小小區塊,就是毛偉和諮詢者「溝通」的地方。
不過今天諮詢室的狀況不太好,有史以來他覺得時問這麼長。除了他心情煩躁之外……還是煩躁!
「唉!」這不知道是第幾次歎氣了?
毛偉一天只接受三個預約。如何預約?很簡單,只要將表格填好,投入諮詢室外的小信箱就可以了。
毛偉一天只約談三個。不管預約者排的隊伍有多長,他堅持得要慢慢的消化,畢竟「諧詢者」剖白的都是血淋淋的隱私,需要的是高度的耐心和技巧,建立起互相信任的關係很重要,絕不能有敷衍的情形發生。
今天的他卻覺得特別累。
「下一位,王小姐。」他喊道。
每約談完一個,他會有一陣空檔休息,以便再應付下一個。平均一次約談需花兩小時的時問,通常他會在九十分鐘之內結束,偷得的時間再加上休息的空檔,他就能有好一段時間的輕鬆快活。
不過他今天心情沉重,不想休息,這就是他為何要趕緊把這個小胖妹叫來談一談的原因。
「減重了嗎?」他看著資料問。
「沒有。」小胖妹苦惱的說。
「沒有?」毛偉溫柔的聲音一點都沒顯示出他的壓力和煩惱。
當然,他也不可能注意到,就在那大片的毛玻璃外,正站著一個美麗的俏女郎,冷冷的瞅著這兒的一切。
俏麗、自信的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嫵媚,玫瑰花瓣般的粉嫩層瓣不屑的癟了癟,似乎看這兒一切都很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