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相信你?」她看著父親憂心忡忡的臉。
「聽說他們找到了我出售猖狼的證據。」
方娜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一定是栽贓的!」
「不錯,可是我得提出更有力的反駁佐證才行。」方勵志看了手上拿了一罐可樂的敖遊一眼,「這位是……」
「新來的傭人。」她頭也沒回地說。
要不是之前跟她談天說地,將她說話的方式摸得一清二楚,敖遊可能會因為她這一句輕蔑的話語而氣死。
「你好,我叫王國寶。」
方勵志目光嚴厲地打量著他。
「他是德叔介紹進來的。」方娜趕緊補充,免得父親嚴肅的臉孔把人嚇跑了。
「他之前是幹什麼的?」
「強姦犯。」
「噗——」敖遊嘴裡的可樂當場噴了出來。
我的天!她竟然這麼介紹他!
方娜好心地拍著他的背,邊對眉頭緊蹙的父親解釋:「他已經改邪歸正了,爸爸。」
他何時改邪歸正了?他壓根連「邪」都沒有過。
「相信在獄中受過電擊療法的強姦犯,出獄後,都不敢再隨便逢人亂『舉』了。」
敖遊差點呻吟出聲,他幾時跟她說他有坐過牢?
還有,雖然剛才兩人相談甚歡,但她憑什麼認定他已改邪歸正了,如果他真的作奸犯科的話。
「你是阿德介紹來的?」方勵志嚴肅地凝望著他的眼眸,想觀其眼,知其人。
「是的。」他坦然回視他打量的目光。
方勵志沉吟了會兒。阿德曾告訴他會找個幫手來,不過這個人好像教人有點不太放心。
他的眼神是坦誠無懼沒錯,但竟然是個強姦犯,真傷腦筋。
「阿德有特別交代過你什麼嗎?」
阿德曾說過他年輕時是特種部隊出身的,用人想必有他的一套原則,至於眼前這個年輕人,或許如他所說的,他事先一定會清查人家的祖宗八代,才敢將人帶進門。
強姦犯總比殺人犯好!
他幾乎可以聽到阿德這麼說。
「他告訴我,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回頭是岸。」
聽起來像是在規勸他這個流浪漢,趁自己現在還年輕時,找點正經事做。
可是這話聽在方勵志的耳裡卻有不同的感受,像是在規勸他,又像是在暗示什麼。
「好吧!」方勵志放棄猜測,「你的房間在地下——」
「爸爸,」方娜甜甜的笑道:「地下室太髒了,我不忍心,已經改叫他睡樓上了。」
敖遊驚訝地看著她,他有沒有聽錯?
那房間是他努力爭取來的,說得好像是她施捨他似的。
「好,那你明天交一份簡單的履歷給我。」
「我不識字。」敖遊連忙說。
父女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小時候學過ABC,長大就忘光了。」他難為情地搔著頭髮。
方娜眨了眨眼睛,他竟然不識字?
「那中文呢?總會寫吧?」
「會。」他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他就是要讓方勵志以為他不會寫英文、不懂電腦,如此才能利用他們毫無防備之際,乘機進入電腦系統裡,探查相關的資料。
「那明天寫一份上來。」
「好。」
「女兒,」臨上樓之際,方勵志朝愛女招招手,「跟我上來。」
方娜漾開了笑容,快步跟上去。
她好久沒跟爸爸聊天了。
* * *
好不容易混進方宅,如果沒有交點成績出來,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敖遊給自己十五分鐘的時間。
十五分鐘想侵入電腦系統是綽綽有餘,但是想要窺知有關資料,時間卻不夠長。
不過,如果將全部檔案壓縮,下載到他暗藏在皮帶環扣的晶片內,時間就剛剛好。
當然,想成功侵入方勵志的電腦,必須破解防止入侵的安全系統,才能將全部檔案壓縮、下載。
下載完畢後,還得刪掉電腦裡的被進入、壓縮、下載的次數記錄,將之恢復原樣,再恢復安全系統,讓人完全無法察覺出這台電腦曾被人動過手腳。
整件事情從頭到尾,他總共花了十三分又四十八秒的時間。
阿德告訴過他,CIA也曾調查方勵志的電腦資料,可是卻無功而返。即使如此,他還是將整個檔案拷貝下來,畢竟美方肯提供的資料少之又少,只好自己來了。
如果這部電腦裡的資料沒有任何幫助的話,他可能得將整棟房子翻過來找了。
敖遊吐了口氣,緩緩走到落地窗前,仔細打量四周,在腦海裡模擬第三次狙擊時可能遇到的各種狀況,以及能逃生的路線。
一想到方娜竟然真把他當成強姦犯,他就忍不住咧嘴一笑。
真是敗給她了!
他搖頭歎息。
如果方娜知道自己的父親真的是販賣研究機密的人時,不知道會不會崩潰?
單純的世界突然崩陷,原有的一切在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懷疑往後還能不能看得到她的笑容。
被拘禁在這棟房子裡,她依舊能粲然自若地嬌笑,只因為她單純地相信父親是無辜的。
所以她才能勇敢地面對性命隨時會被終結的危機。
只是這樣選擇的結果,會不會教她失望?
如果方勵志沒有將猖狼出售給野心家,怎麼會惹來致命的危機?
但如果方勵志早將猖狼暗中出售,他應該會帶著女兒遠走高飛才對,可是他卻繼續留在原單位,直到事情爆發,再來高喊冤枉,這樣的舉措顯得不合理。
敖遊靜靜看著窗外,直到樓上傳來了聲響,他才轉身走進廚房,清洗碗盤。
「嗨,王國寶。」方娜開心地探進腦袋。
「什麼事?」
「我跟爸爸討論過你的工作範圍了。」
「喔?」
「你的工作包括廚房的清潔、地下室的清掃、庭院花草樹木的修剪。對了,你會園藝嗎?」
「不會。」他悶著聲道。
「剪刀總會拿吧?」
「會。」
「那就好。還有……」
「還有?!」他倏地回過身來瞪著她。
敢情這丫頭真的把他當成下人來使喚。
「是啊。」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不是來應徵打雜的嗎?」怎麼派給他工作,他好像嫌多似的,這樣怎麼賺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