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男人追在她身後,她心一慌,邊跑邊回頭,不意撞上一堵肉牆。
「對不起……」她正要道歉,抬起頭時突然愣住了,眼中帶著驚喜。「正偉!」
正偉的胸口一陣縮緊。
「小姐!」男人追了上來。
「你找我老婆有事?」正偉一臉陰鷙的瞪著他問。
原來人家已經有老公了。知道自己自討沒趣,他只好轉身離開。
「正偉……」安妮一臉感動,他的一聲「老婆」讓她的世界又亮了起來。
「你來找我做什麼?」他力持鎮定,目光卻依然灼熱。
如果說安妮的預知未來令他排斥,那麼他和她心心相印又該怎麼說?毫無道理的他就是知道她是來找他的。
「我「看見」你的資料袋。」她沙啞的道。那裡頭有他下一場重要的官司的文件。
聽她說完,他一臉訝異。他的確找那個資料袋找得快發瘋了。
「在右邊第三格檔案櫃裡。」她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有些資料你上回放在我家忘了帶走。」
正偉喉頭一陣發緊,接過資料,沒有說話。明知道她的功力非同凡響,但她的話還是教他震驚。
「我知道你在找,所以……」說完,她一臉企盼的看著他。
他心一橫,將臉調向別處。
安妮心中酸楚的低下頭,十分難過。還以為剛剛那一剎那他們還有重修舊好的機會,想不到他還是拒絕了她。
「那……我走了。」她轉身就要走。
「鍾小晶的事如何處理?」他想也沒想的喚住她。
他想留她下來,天,他想留住她!
意識到她要轉身離去,又要再度離開他的生命,他再也無法聽理智使喚,街口而出。
說完,他也同時愣住。
她驚喜的漾開笑臉。
「引誘他犯罪?」她笑得好燦爛。「找出不堪同居的事實?」
突然,她眼裡蓄滿了淚水。什麼都可以,就是別再教她離開!
正偉內心和她同樣激動無比。
原來在愛人的面前沒有所謂的身段可言,他順著內心真正的想望衝口而出,換來她驚喜的笑靨,他有種難以言喻的開心。
「這可能是一場我唯一會敗訴的官司——極有可能。」雖這麼說,但很奇怪的,他的決心和幹勁又回來了。
「有了能把他送進監獄裡的證據,這場官司你就不會敗訴。」她依舊信心滿滿,笑得開心。
正偉誇張地歎口氣。「怎麼找到證據?」
是不是什麼「不敗金童」,在歷經了這番考驗之後顯得不重要了,一旦發覺生命中什麼才是最有價值的,他只覺得這個稱謂可笑。若是以前,他會為他岌岌可危的名號大發雷霆,現在,他只想擁有今生最有價值的東西。
「只有布餌。」
「布餌?」
兩人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如同過去自然而然地又走在一塊,只是心中不時會有聲小小的警惕出現,提醒自己別再觸及那個禁忌話題。
可是,話題還是不可避免地繞到那上頭。
「等我看到了再告訴你……」
正偉突然神情一斂。
她尷尬地張著小嘴。「我……我的意思是說……」
「我瞭解,我明白。」他一副說不下去的神情,剛才的和樂氣氛全散了。
她的意思是等她「看見」鍾小晶被殺害的那一晚再通知他,他們就來個人贓俱獲。
他告訴她,這個令他嗤之以鼻的方法,他早就用了——他已經派人跟蹤鍾小晶的丈夫。
「啊?這是犯法的耶!」他竟然派了偵探跟蹤,還錄下對方的談話。
「為了打贏官司,我什麼都會做。」他冷然的說。他有義務維護當事人的安全及自己的信譽。
「幸好這個忙你是幫對了。」如果換成是為一個惡煞打官司,他這種非贏不可的做法還真教人無法領教。
她的說法令他啼笑皆非。
「什麼時候事情才會發生?」他若無其事的問。「今晚?」
「得要有感應才行。」安妮皺著眉說。
「什麼感應?」
他帶她找了間咖啡廳坐坐,想冷靜的聽她說什麼叫「感應」。
「就是……」她欲言又止的看著他,隨即搖搖頭。「我也不會說。」
她知道他只是暫時表現出一點耐心,實際上他還是打心底排斥這種事。
「我知道你是相信了,卻無法接受。」
「安妮,」他歎了口氣,放下咖啡,決定對她敞開心房。「我無法忍受我的生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駕馭性強的人,無法忍受別人的駕馭。
「我沒有要掌握你的生命,我只是知道你的未……」在他的目光逼視之下,她只好調開視線。
想要讓他接受,恐怕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知道。
「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這樣,才馬上揪出扒走我母親錢包的小偷?」
那一次他們一起去美術館參觀,有幾個人被扒走了錢包,包括他母親在內。安妮告訴他,一個戴著黑色太陽眼鏡,臉上約有十公分左右傷疤的男人就是扒手,他想辦法把人揪出來,扒手果然就是他。
「是的。」安妮囁嚅的應了聲,不敢看他。
正偉咬住下唇,努力地調勻呼吸。
「你……的……」怕傷害到她,他只好換個方式說。「你也幫同學預測考題?」
「嗯。」她點頭。
她完全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想問,她的功課那麼好,也是因為這緣故?
正偉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一個投機取巧的人,他無法苟同,那簡直是在作弊!
「不過我都說得很有技巧,我那幾個朋友一點都不知道我是在幫助她們。」她趕緊解釋。
「你的靈感……真是不可思議。」他艱澀的吐出話來。
以後在她面前,他是不是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說,以免被她窺見?難道愛上她,他就連心裡最隱密的角落也不能擁有?
當愛變成束縛,竟是如此沉重。
「我看,我以後要接Case之前得先問問你我會不會贏才決定接不接。」
他的話,她聽不出是期待還是譏諷。
「我不希望你這麼做。」安妮認真的說。「律師只是盡本分,贏不贏都無所謂,你別被那四個字束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