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的是,良良為什麼要偷呢?
「良良,你可以說呀!」傅傑不願見著良良一臉的苦惱。
跟他說有個屁用?良良嘟起了嘴。
不是她不肯跟他說,而是跟他說了根本就沒用。
他能幫得上什麼真正的大忙?
要不是她實在看不過去,決定跟他「條件交換」,暗中幫襯著他,這一個月才賣三根蘿蔔的人現在恐怕早就已經餓死了。
所以說了有個屁用啊!
見良良心情實在不好,傅傑決定轉移話題。
「良良,肚子餓了,我們吃便當吧!」他高興的拿起了飯包,笑得好開心。
這可是良良親手為他做的。
他每天等的就是這一刻,這是他最滿足的時刻。
而之所以會有這便當,是起因於兩人的一段對話——
一天,良良突然對他說:「既然你的生意那麼不好,不如咱們來個條件交換。」
「什麼條件交換?」他問。
「你每天那麼早來幫我鋪攤、扛貨,那我來幫你打點午膳如何?反正我每一天都得準備飯包,不差你那一份。」
良良真是窩心。
想他每天一大早風雨無阻的,在良良出門前就已經在胡同口等她。還為了能擠在良良攤位的旁邊,他花了錢暗中將那攤位買下,好成天跟她在一起。
一切的一切,還不是怕她吃苦受累?
縱使飯菜是用簡單的荷葉包的,裡頭只有白飯、青菜,沒啥魚、肉,可他每天吃得開開心心的。
因為這是良良「為他做的」。
「你吃吧,把我的份也一起吃了。」良良懊喪地支著頭,沒有胃口的樣子。
「好,你說的哦。」他高高興興地三口並作兩口,想快點把兩份午膳一起吃完。
今天良良心情不好,他就趁早收攤,帶她去吃大餐。
「良良,我一整個早上都沒生意耶!」哪像她,生意愈來愈好,幾乎都賣光了。
「嗯,得等下雨。」
「啊?!」
「你賣的那三根蘿蔔,都是在下雨天賣出去的。」一天一根,還真是可憐。
「啊?!」良良記得這麼清楚啊?
他每天糊里糊塗的,看良良都來不及了,哪還會去注意雨不雨天的?
雖然他賣菜沒什麼本領,替人治病把脈的功夫可是到家的。
就拿他爹來說吧,不但曾經親自替皇上看過診,還替皇太后把過脈呢!而這差事在爹死後,自然也落到他身上。
至今,他每個月仍需固定到皇官一次,去向皇上和皇太后「請安」。
可見他的醫術有多麼地棒。
良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怎麼辦?你今天又槓龜了。」她婉惜地看著成堆的蘿蔔。
「嘿嘿……」他「傻笑」了起來。「良良,等下午收攤了,我們……去逛一逛如何?」
待會兒得要編個好理由,否則良良問起他哪裡來的錢吃大餐,他該怎麼回答?
良良沒注意到她的生意愈來愈好,其實是從認識他才開始的。
每天晌午一過,傅傑吩咐的人全都輪流地來她的攤子「報到」,一下子就把她的菜買光光,哪還會有剩?
一畢竟只要他吩咐一聲,城裡有哪一家客棧、飯館不買他的帳的?
所以說,良良誤會他了。
「生意不好你還有心情逛?」
「就是因為生意不好,所以才得要逛呀!」傅傑趕緊編個謊。
「我沒這個心情。」她哪有這個心情?雖說生意愈來愈好是沒錯,可是這還不夠。
她存的錢還不夠!
娘的病癒來愈糟了。
她唯一的親人就只有娘了,再沒有其他人能給她依靠,只有靠她自己才行。
所以,她下定決心豁出去了!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挽回娘的性命。
「你到底幫不幫我?」等他吃完了,她鼓著腮幫子瞪著他,可她心裡卻緊張死了。
他會不會說出去?
會不會瞧不起她?
她不是看不出來他對她特別好,可是能幫她的也只有他了。只不過,她實在很怕他就這樣嚇得從此對她退避三舍。
「什麼忙?」他滿足地拿起水袋吞了一大口水,才終於有辦法說話。
粗茶淡飯的確不錯,對吃慣了大魚大肉、精緻佳餚的他而言,不啻是一種新鮮的享受。
「幫忙……」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壓低了聲音說著。
「偷!」
「你…」
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說不出的失望在他的眼底成形。
怎麼他好說歹說了那麼多,她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良良是他的最愛。
為了良良,他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就是這種事萬萬不可!
人窮志不可以窮呀,良良。傅傑在心中對她吶喊。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想偷呢?」他非要追問到原因。
「我……我缺錢。
說著,她漲紅了俏臉。
為了不讓他看見她的尷尬,也為了讓自己有勇氣能繼續說,她乾脆背過身去。
因為他眼底的失望深深刺著了她。
可是為了娘,她有什麼好怕的?
深深吸了口氣,她努力撐過從心底湧起的一波波的怯懦。
「你可不可以幫我?」
她眼裡的堅決深深地駭著了他。
天哪!
良良知不知道她有多可怕?這麼堅持地要偷,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以為他是一個受她美色迷惑的小混蛋?
還是以為他色迷心竅,什麼都肯聽她的指使?
她難道就不怕他把這事說出去?
他這麼苦口婆心地勸她,她為什麼不聽?
姑且不論她想偷的理由是什麼,光聽到她的念頭就夠駭人的了。
良良……
他的良良……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已開始在想著該如何結束這一段時間的「試探」,想著該如何告訴她自己真實的身份,想著該如何化解兩家的仇隙,想著該如何告訴她……他想娶她。
如今卻……唉!
良良回過身來,見他仍是用著失望的眼神瞧她,令她的心都碎了。
突生的一股衝動讓她開了口。
「我是不得已的……」
有哪一個偷兒是得已的?
傅傑無力地抹了下俊臉,什麼話都沒說。
他的神態讓她好傷心,終於她哭了出來。
「良良別哭!」他驚跳了起來,趕緊哄著她,「你到底是為什麼偷?還有你想偷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