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除了深辣一歎,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你也自我放逐五年,愧疚了五年也該夠了。」阿泰一臉不忍地勸他。
死去的可是自己的丈人,少爺的心比誰都難過,雖說明明知道曲老爺的病已經沒有希望,可是不能親手把丈人的病醫好是一大憾事,為此少爺跑去探山拜師習藝,希望能再多識點兒良藥,好能再多幫助一些人。
「是啊。」他無力地又歎了口氣。
「老爺其實挺喜歡柔兒姑娘的,柔兒姑娘一嚷著要退婚,他就馬上差人把你找回來了。」可見老爺也不想失去柔兒姑娘這個兒媳婦。
「是呀!」他無力地說。「由於曲伯伯的事,爹和我有相同的愧疚,所以過去說什麼都不讓你捎信給我,怕我因此趕回來了,不能好好地習業。」爹的一番苦心他明白。
「老爺就是小氣了點……呃……」阿泰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向正瞪看他的於邦彥。
「說!」
「老爺平常少一文的藥殘都得收足,難免會給人……呃,一些『誤解』。」阿泰盡量婉轉的說。「曲老爺久病又沒錢支付醫藥費,別人的誤解再加上柔兒姑娘相信她爹是有救的,當然會誤會你和老爺了。」
「別人誤解是他們的事。」於邦彥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御珍藥貨真價實,醫術高明,這你是知道的。如果真是比別人貴,為什麼這麼多窮人都來這兒看病,御珍藥的生意一直都是最好的呢?
「說得也是。」阿泰露出笑容,與有榮焉。
因為價錢已經壓得不能再低,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自然得每一文錢都得收足,想不到這樣會引來同行的中傷。
「那少爺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到呢?」少爺急著想成親,他希望能幫得上忙。
「我已經開始了。」於邦彥一笑。
打從見到柔兒的那一刻,他的心就開始蠢蠢欲動,只想永遠待在她的身邊。
阿泰瞭解地一笑。「要我幫什麼忙嗎?」
「你什麼忙都別幫。」
「那如果老爺和夫人問起……」
「就說我和朋友吃喝玩樂去了。」
「啊?!」那不是找死嗎?
「放心,」他一臉篤定的笑道。「我三個月之內就能把柔兒娶進門,爹再氣也只不過氣三個月,不礙事的。」
想想還是吃喝玩樂這個理由最正當,畢竟他離家也幾個月了,再「放縱」幾個月也不為過,爹一定會嘀咕,但哪個當爹的不是這樣?
如果他用別的理由,不但編得辛苦而且爹一定會去查,與其到時候穿幫,不如「實話實說」吧!
「真的要這樣跟老爺說?」一想到老爺那張氣得發黑的臉,阿泰就忍不住拔高聲音。
於邦彥瞭解的笑笑,按著他的望肩說:「我懂、我懂,我非常瞭解你即將面臨的處境,不過你也別這麼傻嘛,交給二毛去說不就得了?」
阿泰和二毛稱兄弟道弟,朋友是幹什麼用的?是用來擋禍用的,傻阿泰!
「唉,對啊!」阿泰一聽,眼睛都亮了,煩惱一掃而空。「二毛是我的好兄弟,朋友是用來『有難同當』的,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少爺聰明。
「哈哈哈……」於邦彥大笑。「難怪我們會成為知己!」
開玩笑歸開玩笑,他總算把天天不在家的理由找妥,可以放心地接近柔兒了。
* * *
想要見柔兒,就不能以原來的身份接近她,可是該用什麼身份接近她呢?
賣萊的小販?不要。
搬運砂石的工人?那多累。
成天在她的攤子前晃來晃去?她一定會笑他是瘋子。
想著、想著,於邦彥已經不知不覺站在她家胡同外,愣在那兒發呆。
就在這時候柔兒走了出來。
糟了,是她。
於邦彥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昨天他一身髒是不得已,今天他刻意把自己弄髒,連他看了都覺得不舒服,不知道柔兒看了會怎麼想?可是他一時之間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唉,你找人?」柔兒一看他的身影,就直覺認為他是昨天那位公子。
「是啊。」他為難地只好回過頭。「我是來向姑娘道謝的。」說著他低低地垂下腦袋,一臉的慚愧。
「是你。」她一笑,早忘了他昨天把她氣得半死的怪異行徑。
「你怎麼還是髒兮兮的?」她覺得奇怪。「你沒有別的衣服穿嗎?」臉上和身上全是泥巴,他不覺得難過嗎?
「我就這一件衣服……」都怪他還沒有決定好用什麼身份接近她,就已經來到她家門口了,害他說不出話來。
「昨天要給你換你不換,後悔了吧?」她忍不住揚起下巴瞅著他道。
「不後悔,這有什麼好後悔的?」
她睜圓眼睛,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你喜歡穿髒衣服?」她不可思議的大叫。
「我是不得已的啊!」
這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她轉身就走。
「哎哎哎,柔兒、柔兒!」情急之下他叫出她的名字。
她驚訝地止步,轉過身。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啊,這……」該怎麼辦?他這麼快就穿幫了,戲還唱得下去嗎?
「你……」她懷疑地直瞅著他,愈看他愈覺這個人行徑可疑。「你再不說我可要報官了。」柔兒生氣的說。
這人噦哩吧唆的又一臉的畏縮,八成是腦筋有問題。
「好好好,我說、我說。」他頭疼地求饒,誰教自己出師不利。「我當然認識你了,柔兒姑娘,因為你是我的……」他驚駭地趕緊將話止住,深覺不妙地轉了轉眼珠。
「什麼?我是你的什麼?」柔兒一臉防備地瞪著他,他的表情可沒逃過她的眼。
「呃……呃……」他轉著眼珠,心驚膽戰地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呃……呃……誰教你是我好朋友的未婚妻呢?」他靖了縮脖子,知道這樣說下場並不會好到哪兒去。
不過這是唯一較不會害他穿幫的身份了。
否則她直瞅著他看的眼光會害他舌頭頻頻打結。
「是他!」柔兒有說不出的生氣。「我都已經要退婚了,他還不死心。」竟然還派人來糾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