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打直,下盤要穩。」臨睡前的一個時辰,宮焰照例教小石頭練武,他耐心的糾正她錯誤的姿勢,一遍又一遍。
都已經練了一個多月,這顆駑鈍的石頭並沒有顯著的進步。反倒是跟在後面練習的柔麗,只消宮焰演練兩三遍,便能記住要領,進展非常快。
前一陣子柔麗向小石頭提出想跟著她一起學武的要求,經由小石頭代為央求,這才如願的在每日晚膳後,來此旁觀學習。
只是,儘管她學得再好再快,宮焰從不稱讚她,也不注意她,老當她不存在似的,只一心教著小石頭。
此時小石頭一個弓步出拳,沒站穩身於,腳下一虛,往前栽去,直接投往宮焰懷中。
「嘖,好個投懷送抱,小石頭,想不到你已經能自創新招了。」宮焰戲謔的笑聲響在她耳邊。
小石頭羞紅了臉。
「不是的,烙主子,我、我……你別生氣,我再練,一定會練會這招的。」她窘得結巴起來。練武練了這麼久,還是這麼笨拙,連她自己都覺不好意思起來。
每次她分明都很認真在學,為何總是學得七零八落的呢?
人家柔麗才學個幾天,就已經練得有模有樣了,相形之下,她則未免笨得過頭了。
宮焰由她懷中取出一條絹帕,為她拭去額上的汗漬。
「歇息一下吧。」他拉她到一旁的石椅上落坐。其實他並不在乎她學不學得會他教的招式,只是想借此鍛煉她的體力而已,還有就是消磨漫漫長夜。
思及還要再熬一陣子才能與她溫存,宮焰不禁歎息出聲。
這歎息聽在小石頭耳裡,不由得微驚,趕緊起身忙著想再練武。
宮焰拉她坐回石椅上。
「你給我坐好。」他執起擱置在一旁的茶水餵她喝下。
柔麗侍立一旁看著,眉心隱然的掠過不平。
難道這幾天來,樓主都沒留意到她的聰明與才華嗎?她把他寢後中的枕頭換成了她繡的鴛鴦戲水圖,她還每日都搞來鮮花佈置焰天殿,將焰天殿打理得比以往更舒適,甚至連練武她都比這個蠢女人學得既好又快。
他為何還沒注意到呢?比起他身旁那個女人,她無疑出色太多了,那個女人分明只是個沒用的廢物呀,不是嗎?
什麼都做不好,又蠢又笨的,他幹嘛還像寶一樣的憐惜她呢?
「聽說城裡新開了一間醉月樓,那兒的佛跳牆做得極好,明天我們去嘗嘗。」宮焰抱她坐在腿上。
「嗯。」小石頭柔順的點頭,靠在他胸前,察覺到他的身子有點異常的熱,她仰起臉,望入他異常幽深的瞳眸,俏臉不由得染上兩朵可愛的紅彩。「焰主子,如果你想……我沒關係的。」她明白他那眼神代表著什麼。
他已經一個月沒碰她了,她心知他一定忍得難受。
宮焰擰了擰她的俏鼻。
「你身子若不給我養好,下回再有這種狀況,看我饒不饒你。」
「小石頭知道了,以後我絕不會再讓焰主子掃興的。」她含羞的睇視著他,眸光一瞥,赫然發覺柔麗仍在一旁,不覺的羞赧了起來。
宮焰抬眼睨了柔麗一眼。
柔麗很高興他終於看見了自己,可卻發覺他冷冽的眼神竟是在遣退她,只得福了個身,匆匆退離。
她明白了宮焰討厭沒用的廢物,但,只有一個除外。
深深的吻住小石頭的柔唇,宮焰微帶懲罰般的啃吮著,以慰解身體裡那抹燃燒的情慾。
傍晚時刻,梟魃樓的偏廳中難得四位座主全都到齊了。因為今天是七夕,在少數幾個特殊的節日時,梟魃樓的頭頭們會聚在一塊用膳。
但此刻,他們卻被一陣抽抽噎噎的哭聲給弄得束手無策,大家都是你望著我、我看著你,一副沒轍的模樣。
「好了,別哭了,宮瑛,既然人都死了,那也沒法兒了,你再哭也哭不活他們呀。」伍晴兒已經在一旁說得口乾舌燥,輕啜了一口鬼見憂遞來的茶潤潤嗓子。
「對呀,火又不是你放的,他們又不是你害死的,你放心啦,他們不會來找你索命的。」祈玉堂跟著安撫。
白逍遙接著安慰,「他們跟你又無親無故的,你幹嘛哭得那麼傷心,活像你家什麼人死了似的,好了、好了,別再哭了,待會樓主就進來了,讓他瞧見,你不怕他罵人嗎?」
小石頭努力的抹了抹眼淚,可眼中還是不斷的滾出淚珠。
鬼見憂低沉的開口,「也不能怪宮瑛傷心了,這幾年來,她每月都會捐五百兩銀子給那家善堂,突然間一把火就燒死那善堂裡的幾十個小孩,確實教人不忍。」
祈玉堂道:「那也沒辦法,雖然白白浪費了那些銀兩有點可惜,叫樓主再給你就是了,不要再哭了,讓樓主瞧見,還以為是咱們欺負你了呢。」
伍睛兒橫了他一眼,「你說那什麼鬼話,宮瑛是在心疼那些被火燒死的孩子,不是那些銀兩。」
今日她陪小石頭上城裡買東西時,有人提起那座蓮花善堂前一陣子夜裡突來一場大火,燒死裡面所有的人,小石頭聽到後跑了過去,果然瞧見燒得只剩幾根柱子的屋子。
住在附近的居民說,當時火燒得太烈太猛,沒一個人逃出來,全都燒成焦黑的屍體,她當場難過得痛哭失聲淚流滿面。
哭了一陣,回來的路上一直悒悒不樂,直到剛才她又想到了那事,淚水再度決堤。
白逍遙笑說:「那就再開一間善堂,找一些孩子來,這樣不就解決了,沒什麼好傷心的了。來宮瑛,笑一個,你再淚漣漣的模樣,我可是會心疼的。」
「怎麼,樓裡的井水全干了嗎?有人用淚水來洗面。」突然竄入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看向走進來的人。
白逍遙笑嘻嘻的澄清。「樓主,你可別誤會,不是我們把她給弄哭的,我們也全都給她哭得沒轍,你來得剛好。」
小石頭俏臉滿佈淚痕,淚眼汪汪的看著宮焰,豆大的淚水還是不斷的掉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淒楚模樣。